吃罷中餐,我起身離去。
剛走到太乙觀大殿,忽然,我的眼睛都看直了。
逆光中,一個人影正跨進大門。
他頭戴氈帽,身穿短裝,正一步一步地向大殿走來。
隨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我看見了他背上背著的那柄長劍,斜出肩膀。
“來人莫非釋延峰大師?”
聽到我這麼一聲叫喚,他愣了一下,旋即雙手合十:“正是貧僧。”
我忙上前牽手,將他領入寮房。又給世玉作了介紹。世玉忙往夥房去準備齋飯。
我給他倒了茶水,兩人坐下敘舊。
前番有讀者問,釋延峰大師背著一把長劍,怎麼坐火車飛機的。不得不說,他們少見多怪。像釋延峰這樣的苦行僧,他坐火車飛機嗎?就是用一雙腳板走天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釋延峰道:“天下有不透風的牆?”
“這些年,你到哪兒去了?”
“天下即家,走到哪兒就在哪兒落腳。”
我便介紹這些年的事情,師父家出事,我出走烏鄉,現落腳此處謀生,年內將迎師父回烏鄉。
他說:“此來無他,替董先生捎個信給你,”
“董先生?你認識他?”
“他在終南山修道,我在山腳念佛,雖說佛道兩教各不相同,也有共同之處,故有段時間,往來密切。
他原定你於四年後見,現在想在今年八月相見。”
“在何處相見?”
“路上。”
“路上?”
“對,當你行走在路上,他也行走在路上,便有相見之時。”
我覺得釋延峰越來越神秘。
這時,世玉來叫用齋。
我知道釋延峰並不是少林寺住家之和尚,平時也食肉糜。便叫世玉通知陳道士,一定要有個肉菜。
我陪釋延峰用過中餐。
他寫下一個方子給我:乾薑,甘草,磨研成粉。
我問:“這是什麼方?”
他說:“健身方。現在用不著,到了用得著的時候,你自製一些,以防寒邪。”
說罷,他站起,雙手合十,說:“我且告辭。”
任我怎麼留,他執意要走。
我送他到大坪前,他轉身再朝我合十:“就此彆過。”
我拱拳道:“望英雄一路平安。”
他一步一步往山下石級走去,直到消失。
回到觀裡,世玉問:“釋延大師又往何處去了?”
我喟然長歎:“行走天下,是他永遠的追求,此去茫茫,也不知他何去何往。”
世玉說:“奇人,真奇人也。”
我說:“有些人生來,就好像有一種使命感。釋然大師,生來就在勸人為善,又好像在尋找天下大道。他的行為,一般人弄不清,所以,你稱他為奇人,恰如其分。”
世玉說:“佛教主張無生,認為現實對一切來說都是苦海。對現實,人們無能為力。所以隻能忍受。人們必須放棄各種欲望,把寄托希望到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