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說:“我也想和你聚聚啊。和你探討學問。”
“我能和你探討學問?”
“那誰和我探討呢?你是我二十多年前就相中了的傳人。”
“您二十多年前相中我?”
董先生點了點頭,緩緩地回憶道:
“那年,我四十多歲,經過一個村莊,有許多女人坐在村東的一個屋場。我手持算盤,時不時搖一下,這是算命人的招徠術。
算盤一響,這些婦人就喊我,先生,算命,先生,算個命多少錢?我過去,有人給我搬來了凳子。我便給人算起命來。”
“村東屋場?屋場有什麼特點?”
“地坪前的一口大水塘,水塘就像一個豬腰子。”
我脫口而出:“對,就是豬腰子塘。”
我確信董先生沒有講假話。忙問:“您算了幾個命?”
“五個,其中一位左臉下角長著一個黑痣的女人一定要我替你算命,那就是你母親。”
我幾乎要暈過去,我母親左臉就有一顆黑痣。我驚呼道:“對,那正是我母親。”
“你母親要我給你算個命,我不算,說還沒上大運,算什麼命呢。
你母親說,三歲時就請人算了,算命人斷定你以後是個下苦力的。所以你母親就央著我再算一算。”
我說:“您給我一算,就說我以後有名還有錢,是嗎?”
“對。”
“原來那個算命人是不會算,還是?”
“他也沒算錯,你原來不是炒粉嗎?”
“那您怎麼算的呢?”
“你的命格叫做‘時上一位貴’。隻能出現在時柱上,並隻能有此一位才能為貴。
如果在年月日上又見,反而為勞役之人。他並沒有算錯。
我是見你耳朵長得不尋常,有道緣。才下此險斷。也就是說如果你去學道,就大有出息。
你想想,前麵那個算命人如果勸你母親送你去學道,不會被你娘罵得退著走?在常人眼裡,學道是不走正途。”
我長歎一聲:“哦,原來如此。您沒有全說出來——如果我學道,就會名利雙收。”
“對,當時我想,如果你以後真做苦力,我也會來收你為徒。後來我聽說你外出打工,跟了一位道士學測字,就放心了。”
“您後來還到過我們那地方?”
“到過,其中有一位婦女,那時隻有二十歲,是嫁到你們那兒的新媳婦。我也給她算了一個命。”
我說:“師父,你停一下,這個事我來說。這是我娘經常說的一件事,原來說的就是您。
說您給那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我們叫新月嫂的人算命,隻撥了撥算盤就說不算了。
新月嫂攔著不讓你走。你說我的算盤撥不動了。包括我娘等人在內,都把你圍起來,你才說新月嫂過不了四十,結果您被新月嫂跳腳罵了一頓。”
董先生哈哈大笑,說道:“過了二十年,我就再去回訪了一次。”
思鈺推門而進,說:“董先生,吃飯了。”
我心中有無數的疑問,比如,他五歲見過我,過了二十多年,在江西能認出我?
比如,他在我們那一帶算過命,口音又好像福建的,不是我們那一帶的人,為什麼去了我們那一帶?
比如,他為什麼總在關鍵時候,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好吧,先吃飯,這些事得坐下來好好聊聊,才能聊出個子醜寅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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