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總有種夢碎的感覺。
還不待他對杜興的話發表評論,一旁的齊惕守就說了。
“誒,杜大人此話有理,但未免操之過急了。”
杜興問,“怎麼就操之過急了?我們有新的糖方,你若覺得膠州的柘比不上宜州,那我可以直接率軍平了宜州那些說三道四的。”
【莽夫!】
一句莽夫,八個聲音都在說。
魏皇默默點頭。
杜卿忠誠,但著實莽撞。
齊惕守溫聲解釋道:“杜大人誤會了,宜州世族盤踞,不少良田都被世族所攏,宜州所種的柘,也多歸世族所有。朝廷要收稅,錢糧亦可以,但百姓要生存,有地者也多是去種糧,少有種柘的。陛下是明君,總不可能為了白糖,而強行下令讓宜州百姓去種柘吧?”
杜興不明白,“白糖價高,百姓哪怕是不會製糖,隻要種柘後賣給那些世族,怎麼著也能大掙一筆吧?難道宜州那些世族,還真的就能昧著良心壓價收柘了?”
怎麼就不能呢。
杜興是武人,不懂這些,但作為戶部尚書掌管天下錢糧的齊惕守卻很清楚,宜州那些世族為了壟斷白糖,真就是昧了良心做事!
【若想壟斷白糖,一是在於糖方,二是在於原料。糖方被宜州世族牢牢掌握,壓根就不往外傳,而柘卻是人人可種……】
【方子都是前人一個個試出來的,世族擔心會有人自己煉出糖,很早就開始有意打壓種柘的百姓,世族同氣連枝,合起夥來壓低柘的價格,賣不到錢,百姓損失過後,又怎麼可能還會再去種不值錢的柘?最後糖方和原料就都在世族手中了啊】
齊惕守在心裡歎著氣。
雖然可憐宜州百姓,但身為世族中的一員,對於這種不光彩的打壓壟斷手段,齊惕守清楚卻也絕不會當著皇帝麵說出來。
畢竟大家都是世族,誰又能說誰就是乾淨的呢?
齊惕守可不想皇帝整治著,整治著,就突然將目光放在了其他世族身上。
魏皇瞥了他一眼,在心裡冷冷嗬了一聲。
世族確實是沒幾個乾淨的,但眼下他隻打算整治那批猖獗已久的宜州,至於其他,等以後吧。
杜興不明白為什麼打個糖價還有這麼多推三阻四,他在爭論了幾句後就不說話了。
因為太氣人。
他想靠軍隊直接鏟平,一了百了,乾脆利落的事,但偏偏同僚們都紛紛反對。
不是這個說會傷了百姓,就是那個說此舉對朝廷威望有損。
杜興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個詞兒。
投鼠忌器!
因為想要平穩地將糖價打下來,所以就不能直接下令讓宜州世族降價,因為這樣世人會說朝廷欺人,無數商戶都會害怕下一個損失慘重的會是自己;也不能下令讓宜州百姓都種柘,因為有世族們的打壓在前,膽小怕事的百姓會害怕損失,強行下令隻能讓百姓怨聲載道,於朝廷威望有損。
杜興煩躁。
這治理天下可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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