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天選神女在線算命,最後三天大降價所有業務一律七折!無論是看風水修宅子還是算命破災觀天象,在下通通全能!最後三天最後三天了啊!”
一位仙風道骨的白衣女子懶散的坐在菜市口前的小馬紮上,懷裡抱著一支掛著“算命”招牌的竹竿,嘴上不停地吆喝著。
路過的大娘走上前問道:“姑娘,你這算的準不準呀。”
“當然!”藍潼見有人來,立刻挺直腰杆道:“大嬸,我看你印堂發黑,頭頂隱約有黑氣繚繞,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災啊!”
大娘臉上的表情瞬間裂開,她就隨口一問,怎麼這就血光之災了?
藍潼又道:“還好你遇見了我,隻需二十文!我送你一個護身符!保你此劫平平安安度過!”
大娘壓根不信,她怒道:“你才血光之災!你全家都是血光之災!”
說罷,這位大娘氣的轉身就走。
被罵的狗血淋頭的藍潼無辜的揉了揉腦袋,她說的是真的啊,這位大娘怎麼不信呢?
一旁賣菜的老伯笑道:“小姑娘,你年紀輕輕的又長這麼漂亮,怎麼不在閨中呆著,出來給人算命啊?你家裡人也舍得?”
藍潼擺了擺手,道:“家中父母雙亡,兄長與我反目成仇,待不下去了才出來算命,混口飯吃嘛。”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是剛來的青山鎮沒幾天吧。”老伯道。
“今天剛來,聽說這有個菜市口就過來擺攤了。”藍潼伸了個懶腰,音色慵懶的回道:“我家在東邊,一路雲遊過來的。”
老伯歎息一聲,看著橙紅的天,有些不忍的說:“那你還是趕緊走吧,你剛來,恐怕不知道這菜市口的規矩。”
藍潼好奇道:“什麼規矩?”
話音剛落,藍潼就聽到一旁傳來爭吵哭喊的聲音。
她回眸看去,隻見三個麵色凶煞的壯漢站在不遠處賣魚的攤子前,為首的壯漢瞎了一隻眼,左眼上一道疤,他一腳踢飛了裝魚的竹籃,對著抱成一團的賣魚母女揚聲罵道。
“沒錢?沒錢你還敢來老子的地盤擺攤?你是第一天來不知道規矩嗎?!”
賣魚母女中的母親哭著求饒道:“但是今天我們隻賣了一條魚啊……這錢還要給我相公拿藥,實在是沒辦法給你,不然等明天,明天我把擺攤的錢一起給你行不行……”
“我呸!”一道疤狠狠唾棄了一聲,“你當老子是傻的?老子今兒個放你走了,明個兒你不來了,老子找誰要錢去!趕緊拿錢!不然彆怪老子不客氣!”
賣魚女擋在母親身前,她看起來不過也才十三四,卻有勇氣在此刻護住母親。
“不行!這錢是留著給我爹拿藥的!絕對不能給你!你要是不放心我和我娘明日不過來,就先把我們剩下的魚拿走,我們的魚二十文一條,也夠付你的攤位錢了吧。”
“老子要魚乾什麼?老子今晚要去花樓,拿魚給老鴇付賬?”
賣魚女把心一橫,喊道:“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藍潼看著這一幕,眉頭不自覺的擰了起來。
賣菜的老伯說道:“姑娘,你趁現在趕緊離開吧!”
藍潼沒有動,反而問道:“老伯,他們是什麼人,說的攤位費是怎麼回事?”
老伯無奈的解釋道:“那三個人是菜市口這邊的混子……”
原來這三個人是菜市口這條街的地頭蛇,為首的一道疤是如今青山鎮縣令的侄子,在這條街橫行霸道多年。
攤位費這種東西是一道疤自己立的規矩,不管什麼攤子每日都要上交十文錢的攤位費,否則就要砸攤子打人。
一道疤他們每日來收錢的時候不定,有時候早上收完下午花光了還要過來收一次,這也是老伯剛才讓藍潼趕緊走的原因。
眾人都對他恨之入骨,但又無可奈何。
附近的官兵知道一道疤跟縣令的關係,從來不管這邊兒發生的事,就連上次一道疤差點把一個給人畫畫的書生打死,他們都沒過來看一眼。
藍潼默默感歎道:“世風日下,權勢當道,為官不仁,惡人橫行啊。”
老伯本以為藍潼是個江湖騙子,見她年紀輕輕才不忍提醒一句,如今聽到藍潼此言,忽然覺得這女子或許並非常人,沒準真是個道姑也不一定。
“姑娘,你趕快走吧,我瞧著你一天也未曾入賬半分,在呆下去還要倒賠十文。”
藍潼尷尬的笑了笑,坐了大半天,除了剛才挨了那個大娘一頓罵,彆人還真的沒人搭理過她。
她起身,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把掛著招牌的竹竿橫放在馬紮上,對一旁的老伯說道:“老伯,你幫我看下東西,我去去就回。”
老伯還未反應過來,藍潼就已經快步到了那賣魚的攤子前,看著散落一地的魚,雖然她本人並不吃魚,但也覺得甚為可惜。
“呀!這位少俠好麵相啊!”
藍潼大呼一聲,引起一群人的主意。
一道疤挑眉看著她,“你又是誰?”
“在下乃雲遊散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無所不曉。”藍潼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道:“剛才遠遠一見,在下就被少俠身上英勇無畏六親不認的樣子吸引過來,不得不說,少俠這副麵相五官淩亂,陰陽倒置,簡直是千年難得一見,地獄缺一不可的福星麵相啊!”
藍潼羅裡吧嗦說了一大堆,一道疤也沒聽懂,就聽到藍潼誇他是福星,瞬間給他臭屁了起來:“哼,算你識相,看得出老子命好!”
賣魚女聽清了藍潼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道疤立刻罵道:“你笑什麼笑!我告訴你!今天拿不出十文錢我就把你賣進花樓!”
賣魚女被嚇得瞬間變了臉,藍潼立刻道:“少俠且慢!”
“你個臭道士彆打擾老子收錢!”
藍潼沒有理他,反而神神叨叨走到地頭蛇三兄弟麵前,來回上下打量著,手中掐指算著,嘴裡小聲跟念經一樣嘟囔著什麼。
藍潼不知算到了什麼,忽然拍手長歎一聲。
“誒呀!真是可惜啊!太可惜了!”
一道疤皺緊粗眉的看著她,“可惜什麼?”
藍潼一臉惋惜道:“少俠的命格本該是是將帥之才!隻可惜……唉!”
三兄弟聽到前麵一句立刻興奮起來,大男兒即便成天遊手好閒招貓逗狗,但被人說是將帥之才那也是無上的榮耀。
可藍潼後邊兒這句,立刻將三人的臉又拉了下來。
一道疤右邊的胖子不爽道:“可惜什麼?你個臭道士說話說一半,你是想爛舌頭嗎?!”
“就是!”一道疤也威脅道:“你要是不說清楚,老子就把你跟那賣魚的一起賣進花樓裡!”
“少俠息怒。”藍潼道:“剛才在下給少俠算了一卦,敢問少俠是否昭和元景四十五年三月初二醜時所生?”
一道疤一愣,脫口而出道:“你是如何得知?!”
胖子驚訝道:“老大,她說的是真的?”
一道疤點了點頭,“一字不差。”
周圍人紛紛驚訝的看著藍潼,本來他們都以為藍潼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神奇的算出了一道疤出生的日子,難道藍潼是個真的散仙?一道疤還真有將帥之命?
藍潼這才笑道:“如此可見,在下實乃天選之女,所言句句為真啊。”
真正的江湖道士,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一道疤對藍潼也多了些勉為其難的恭敬,“道長,那你說的可惜是啥意思?”
藍潼歎息一聲,“少俠的命格雖好,卻被小人所改呐!”
“小人所改?!”
整條街的人耳朵都豎起來了。
“敢問少俠的父親是否在少俠出生前兩個月戰死沙場,母親是否在生下少俠之後沒多久便思慮成疾鬱鬱而終?”
一道疤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點了點頭。
沒爹沒娘是一道疤一生的痛,這種十幾年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被藍潼算的如此細致,讓一道疤不得不對藍潼高看一眼。
藍潼道:“實際上令尊並非戰死沙場,而是被人所害,令尊前線告捷歸來之時被殺手埋伏,令尊為護將軍身中毒箭,但他並未死,因中毒淪為乞丐漂泊他鄉,至今都還活著啊。”
一道疤瞳孔猛然放大,他麵色凶狠激動道:“你個臭道士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老子是不是給你臉了讓你胡說八道?!”
他活了十八年都沒爹沒娘,仗著親叔叔是縣令在菜市口興風作浪,如今跳出來個道士告訴他他爹沒死但是變成了乞丐一直活著,他怎麼受得了?
藍潼聳了聳肩,“在下本不想泄露天機,你非逼著我泄露天機,我說了你又凶我,本來在下還想告訴你令尊所在之處和害令尊的小人是誰,也當做成一件好事,可少俠你這態度……恕在下不願告知,告辭了。”
藍潼說罷轉身瀟灑離去,她從廣袖裡抽出一把竹扇漫不經心的搖著,扇麵正麵畫著一朵青蓮,題著四字:日行一善。
背麵畫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紫目之龍,題字:墜茵落溷。
一道疤果然站不住了,立刻追上前來。
“等等!你彆走!你把話說清楚!”
胖子在他身後喊道:“老大,攤位費還沒收呢!”
一道疤不耐煩道:“還收個屁的攤位費啊!幾個破銅板重要還是老子的爹重要!”
一道疤的兩個小弟,胖子和瘦猴也跟在他身後追了上來。
藍潼悠哉的回到攤位上,賣菜的老伯已經被藍潼剛才神機妙算的樣子震驚的呆愣在原地。
沒想到這小姑娘本事這麼大,怪不得剛才自己怎麼勸她都不跑,還敢上去主動去找那三個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