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之握住了顧璟旭的手腕,抬到了自己的麵前,凝著那傷口,沉聲詢問,“這傷,怎麼回事?”
手腕的傷口自上而下,傷口圓滑,一條線劃下來,看起來殘忍又決絕,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像是彆人傷的,倒像是……
顧璟旭皺了一下眉,甩開了蘇晏之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側了眉眼低聲而道,“自絕。”
平靜而孤獨的兩個字,聽起來是如此的淡漠,仿佛對這個世界再也沒有期待。
兩個字從顧璟旭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蘇晏之的目光緊隨著便緊了,手顫抖著一掌拍上了桌子,就算沒有內力,也依然能感覺到蘇晏之的憤怒,“顧璟旭,你有病吧,想不開自絕啊!誰教你的!”
顧璟旭冷漠一笑,清幽的目光抬了起來,看著蘇晏之,淡淡開口,“蘇晏之,你有資格責備我嗎?”
“你和我不一樣。”
蘇晏之緊跟著開口。
顧璟旭皺了一下眉,冷聲反問,“有什麼不一樣的?”
一時間,兩個人的情緒都發生了變化,蘇晏之的情緒逐漸失控,而顧璟旭的情緒變得平靜的毫無波瀾。
麵對蘇晏之的責罵,顧璟旭淡漠的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自己回答了答案,“沒什麼不一樣的,蘇晏之。”
這兩年,他日夜都在想。
他和蘇晏之有什麼不一樣的,不過都是命運之中掙紮前行的人。
滿手的血腥,沾染著無辜之人的命。
用“為萬世開太平”的可笑借口,給自己的滿身血腥找理由。
站在萬人之上,又被人責成怪物。
血染河山,統一四國,又有多少人倒在了這條路上,看不見旭日升起的光。
“……”
蘇晏之的目光在顧璟旭的這一句之後,暗了一絲,想起了幾年前,顧璟旭堅守的道路,那一條“溫柔”的路,妄想用財權控製四國的辦法。
是他,用自己的命,和彆人的命,逼著顧璟旭沾染了血腥。
如今,顧璟旭成為這般,怕是有九成的原因是因為他……
蘇晏之安靜了片刻,坐了下來,他的目光低著,“恨我嗎?”
顧璟旭笑了一下,笑容湮滅了所有的溫和,沒有回答,隻是詢問了一句,“你說呢?”
蘇晏之的目光轉向了屋外,“應該恨死了吧。”
屋外的那一支紅梅很刺眼,孤傲臨雪,漂亮獨立,“明明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被人說是怪物。”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吧。”
窗外的風拂動了那梅花樹的花,吹動了蘇晏之很久都沒有動過的情緒,“明明……是這世道錯了,而承受傷害的,卻是你這般善良的人。”
顧璟旭聽著蘇晏之的話,第一次安靜下來思索,沉默許久之後,才有些猶豫的開口,“那一日,看見璟溪驚訝眼神時,是有些……難受的。”
那種眼神不是恐懼,而是驚訝。
或許璟溪在驚訝於他的皇兄,不過離開了兩年,便成了一個滿心欲望的“活傀儡”。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是難受的,因為很多事情都已經回不到以前了。
“被說是怪物的時候……”
顧璟旭說至此,又選擇了沉默,眼神裡透著荒漠一般的孤寂……
沒曾想過,自己有一日也會被人說成怪物,所以他也沒想過難受還是不難受,好像麻木了,一時沒有想開,選擇了自絕的路。
後來,被救起,看著那麼多人跪在他麵前,請求他活著的時候,他還是堅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