膿包不戳破,就會爛到神經。
但是戳的手法不對,同樣也會感染。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就是這麼矛盾,不存在什麼平衡之道,也不存在什麼大圓滿。
因為人性不值得期待。
但正是因為不值得期待,所以更要小心翼翼謹慎的處理。
稍不注意,就會失控。
一兩個公眾人物的塌房無所謂,幾百億的股價蒸發也無所謂。
但是這些事情不是單一存在的,而是環環相扣,生生相惜的。
一個人的價值怎麼可能值得十幾個億?
這背後是無數人共同持有的價值,當這份價值崩盤的時候,那麼也會有無數人受到牽連。
一發不可牽,牽之動全身。
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不可阻擋。
“有遊戲還他麼能這麼玩兒?”王洛怒喝一聲把手機到沙發上。
不知道是因為遊戲輸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王總,陳部長的電話,想要了解一下,星河傳媒到底怎麼回事兒。”私人特乘小嘉見他玩兒完了,進來彙報道。
“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兒?”王洛扯了扯領帶,有些煩躁。
“過於宣傳捐款公益活動,總歸是會對輿論有很大影響,對於商業來說,並不是一個好事。”小嘉措辭了一下。
“那你覺得商業是什麼呢?”王洛饒有興致的問道。
“商業,是一種價值認知。”小嘉抿了抿唇,精致的小臉上帶著幾分嚴肅。
“商業,是權力的延伸。”王洛冷笑一聲“價值?這是人類文明中最沒用的東西,一個無法標準化的東西出現,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控製思想。”
小嘉臉色微變,不敢說話。
“兩三隻小魚落網,整條河的人都坐不住了是吧,罵的,我也想頭疼砍頭,腳疼砍腳!”王洛英俊的臉上帶著濃重戾氣,隱隱間竟然真的有幾分殺氣!
這種殺氣,自然到仿佛他真的殺過人一般。
小嘉蹲在地上不敢抬頭,肩膀微微發抖。
但是不一會兒,就聽到王洛爽朗的聲音響起。
“陳部啊,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哦哦?老張的事情啊,他有什麼事情啊,放心吧,非正規新聞而已,沒頭沒腦的事情,發酵不起來,至於錢,補上就行了,大家平時這麼忙,忘記打款很正常,
沒錯沒錯,星河傳媒是我女兒的公司,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沒問題,我今天在京華開會,明天就能去你那兒看鴿子。”
小嘉看著剛才還煞氣衝天的王洛,轉眼間又變回平日裡和顏悅色的模樣,心中越發的忐忑。
大人物們的喜怒無常,好可怕。
......
夏夢瑤躺在沙發上,看著院子裡正在和幾個百人聊天的王世風,目光有些呆滯。
從機場出來後,剛剛和王洛大吵一架的王世風就像是沒事人一樣,迅速投入到工作狀態。
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和王洛責問的影響。
但是作為目擊者,她能夠準確的感受到,王世風當時的憤怒。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能讓他情緒外放的事情,一定是很嚴重的。
但是這麼嚴重的事情,怎麼一轉身就像是忘記了一樣呢?
難道是演技?
為了騙王洛?
就在夏夢瑤感覺腦子要燒了的時候,王世風已經將幾個白人送出了門。
“一下午就直勾勾的盯著我看,怪嚇人的,怎麼了?”王世風站在沙發前歪頭問道。
“沒什麼,嗯,我在想你和我舅舅上午吵什麼,好向芸芸彙報。”夏夢瑤回過神嘿嘿一笑。
“你就直接告訴她,吵架就行了,她會懂的,不要做為難自己的事情。”王世風憐憫的看著她。
“我又不是應聲蟲!也不是複讀機傳聲筒!”夏夢瑤不悅的翻了白眼。
“所以呢,你在想什麼?”王世風輕笑道。
“什麼砍頭啊,什麼熵增啊,什麼長城啊,你們說了半天,到底在說什麼?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謎語人了。”夏夢瑤撇著嘴,滿臉嫌棄。
“這有什麼好想的,你理解什麼,就是什麼咯,人類的語言就是這樣的,繁瑣且無聊,在信息的承載量和表達上,是落十分落後的方式,所以如果你理解不了,那就索性不要理解,反正都是廢話。”王世風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廢話?那你們倆肯定是廢話大師,為什麼就不能把想表達的意思,直接表達出來呢?為什麼要拐彎抹角,甚至要話裡有話呢?”夏夢瑤滿臉不解。
“可能,如果所有人類都和你一樣真實,那可能也沒有這麼多矛盾了。”王世風愣了下,隨即自嘲道。
“矛盾的本質就是差異。”夏夢瑤突然說出一句十分哲理的話。
王世風認同的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怎麼感覺最近你變得聰明了點兒?”
“我本來就很聰明,隻不過不屑和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計較罷了。”夏夢瑤揚起下巴,得意洋洋。
“那你就繼續不屑吧,人類確實斤斤計較。”王世風大笑道,正要起身,卻發現被夏夢瑤拉住了手臂。
“你是相信熵增定律的嗎?”夏夢瑤眨著大眼睛問道。
“當然,作為有機生命體,生命長度和維度都很局限,熵增的必然性,生命體不斷地由有序走回無序,最終不可逆地走向老化死亡,所以說人類愚蠢不是沒有道理的,明明已經看到了大結局,但是依舊在很多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王世風輕笑道。
“那豈不是熵增之下,萬物虛無?那你做的事情呢?”夏夢瑤盯著他問道。
“我也在做無意義的事情,可能這就是人類愚蠢的原因吧,隻要還活著,就隻想著搞事情。”王世風啞然失笑。
“人類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夏夢瑤語氣突然有了變化。
“可以,你已經抓到謎語人的精髓了。”王世風愣了下,拍了怕夏夢瑤的頭。
“那你呢,你在為什麼什麼活著?”夏夢瑤歪著頭。
王世風皺起眉,認真思索了半晌後搖搖頭。
“不清楚,生命的無序讓我不能預知生命的長度,所以我在每一天醒來,都把這一天當做新生的開始,在每一次入睡,都當做死亡的預兆。
人類發明了時間這個計量單位後,試圖讓很多事情變得有序來對抗熵增,但是最後隻能在時間之中彷徨,掙紮,內耗,最後瘋狂或麻木,在宇宙和永恒麵前,從出生到死亡的時間裡,我其實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左右,不過是一陣風而已,隻是風。”
夏夢瑤呆呆的看著王世風,寶石般的眸子裡沒有太多情緒。
“風沒有形體,但是風吹過,會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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