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遲夏一笑,眉目清淺,她坐了回去:“我也會讓自己清清白白的。”
車子開起來,駱尋說:“很有覺悟。”
遲夏笑了一下,拿出手機看消息。
駱尋又想到了什麼,問她:“去找屠國林的那天,你為什麼要先讓那個秘書把照片發到我的手機上再傳給你?”
“那個啊……”
遲夏說:“我的手機裡不想加亂七八糟的人。”
駱尋不說話了,又過了幾分鐘,他低低地笑了出來。
他們很快就到了殯儀館附近,準備找地方停車的時候,駱尋問:“前麵那是……丁叔?”
遲夏探出腦袋往前看過去,幾秒後笑了:“能在殯儀館門口組個麻將局,可能也就他了。”
駱尋失笑,停了車,兩人下車走過去。
殯儀館門口的一顆大樹下,此時正擺著一張桌子,晚風習習,樹葉婆娑,桌上麻將聲響動,相互碰撞的聲音十分悅耳。
丁叔老當益壯,一聲胡了響徹天際。
剛樂了沒幾秒,丁叔就看到了他們,老頭子臉一垮,歎了口氣,對他的麻友說:“得,債來了,我得還債去了,你們先回,等我忙完咱們再約。”
另外三位麻友看了遲夏他們一眼,一人利落地拿起桌布將麻將包在了裡頭,另外兩個將桌子拚了起來。
他們一人背著麻將,兩人輕輕鬆鬆抬著桌子,拿著他們的小馬紮,頗有一種深藏功與名的淡然,瀟灑地遠離了駱尋和遲夏的視野。
丁叔收起自己的馬紮,嫌棄地看了他們一眼就往殯儀館走:“怎麼才回來?耽誤我這麼長時間!”
“那您老可得再受受累了。”遲夏討好道:“我們一不小心又發現了一具屍體。”
“什麼?你說什麼?”
丁叔停下步子,猛地轉過來,氣的他短嘰嘰的胡子都顫了幾下:“又?一不小心?”
駱尋趕緊道:“下酒菜已經給您去準備了,酒也去買了,您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丁叔臉色變了幾變,咂吧咂吧嘴,看在下酒菜的麵子上哼了一聲。
他背著手往裡走:“死了多久了?男的女的?多大年紀?你們覺得怎麼死的?”
“比前邊那三個早一點,女性,年齡大概在35歲到38歲之間,全身裹滿保鮮膜,嗯……感官和嗅覺方麵,可能會有點……”
丁叔抬手打斷她的話:“可以了,彆說了,什麼時候來?”
駱尋看看時間:“應該也快到了。”
丁叔直接往一旁的台階走過去:“我吹吹風,你們彆說話。”
駱尋和遲夏很乖巧地噢了一聲,兩人停了下來,就站在距離丁叔幾步開外的地方,看丁叔的手從額頭摸到後腦勺。
如此反反複複了幾下,他說:“下酒菜和酒,給我先熱著,看完了再吃。”
駱尋十分配合地通知了黑子那邊。
話音剛落,趙建國親自帶著屍體過來了。
丁叔唉聲一歎往停屍房走,念叨著:“人呐,就是不能欠債,欠下了就得還呐,你們聽我一聲勸,以後彆欠誰的。”
駱尋去跟趙建國他們交涉了,遲夏跟在他身後:“您欠了瞿白什麼啊?”
“瞿白?瞿白是誰?”丁叔掃了她一眼:“不認識。”
“就是聯係你幫我們的人,他不叫瞿白嗎?”
丁叔搖頭:“不認識,誰聯係我的我都不知道。”
遲夏加快步子走在他身邊:“那您為什麼會幫忙?”
丁叔停了下來,神色有點不自然。
本來不想說,但看麵前這小姑娘的神情涼不嗖嗖的,還是說道:“他說自己是錘子的朋友,叫我給警察幫個忙,說對方會聯係我的。”
“錘子,錘子是誰?”遲夏疑惑道。
“我以為你認識呢。”丁叔看她一眼,有點失望。
他往前走:“一個小輩,我欠那孩子一點東西,有點難還。”
“那他現在在哪兒?”遲夏問。
“死了。”
丁叔說完這話,擺擺手:“就說這麼多了,剩下的沒必要說了。”
遲夏見他不會再說了,也沒再問下去,兩人走到了停放屍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