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尋扶著遲夏坐好,查看著她折了的那條胳膊:“遲夏,你要不要用藥?”
遲夏笑:“沒帶。”
“我帶了。”駱尋找準時機,迅速接上了她的胳膊:“如果你想用,我就給你。”
“駱尋。”她睜開眼睛,目光空濛:“我想記起來。”
駱尋呼了一口氣,他對前麵的黑子說:“黑子,儲物箱裡有針管和藥,給我遞過來。”
黑子搞不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但他什麼都沒說,拿出東西給駱尋遞了過去。
“你怎麼會有?”遲夏還有心思問他。
駱尋臉色凝重地抽藥:“你師姐給的。”
針頭戳進她皮肉的時候,駱尋說:“不要忍,喊出來,這裡沒有人。”
自我對抗於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必須發泄出來。
抽出針頭,駱尋一抬頭就對上遲夏的眼睛。
那雙眼睛因為疼痛而充血,或許也因為一些眼淚而朦朧,但她輕扯著唇角,仿佛她上一次大喊著說駱尋,我想喝酒的時候一樣灑脫。
唯獨他喉頭一哽,鼻尖一酸,抬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在熟悉的對抗來臨之前,車子停在無人的江邊。
駱尋跪在椅椅背和後座的空隙,一隻手擋住她的眼睛,另一隻手扣著她的腦袋放在他的肩上:“沒有毛巾,你湊合咬。”
黑子曾經以為,錘子死的時候,他在這條江邊的嘶吼已經足夠可怕。
但當他站在外麵,聽到那輛車裡傳來的聲音時,他覺得,大概隻有從地獄中走過一遭的人才會發出那麼痛苦的聲音吧。
那不是他見過的遲警官。
他印象中的遲警官每天都懶懶散散的,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卻將每一個人都看的清透。
她身上總是有一股漫不經心的自信,對自己人很不見外,偶爾還能看到她很孩子氣的一麵。
但此刻的遲警官,像是被人囚禁的魔鬼,隻要她解除封印,她就要毀天滅地,為自己討回公道。
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車門忽然開了,駱尋和遲夏下了車。
他鬆了一口氣,剛要衝上去,就聽見駱尋吼了一聲:“彆過來,躲遠點!”
黑子停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遲警官和駱尋忽然就對打了起來。
而此時的遲夏就跟著了魔一樣,每一招都是要殺了駱尋的架勢,步步緊逼,步步不留情。
駱尋受著傷,對付她就更顯的有點吃力,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吃下她的力,防止她傷到自己。
直到她的力氣爆發完,整個人卸了力癱軟在地,駱尋趕緊將人抱到了車上,叫了黑子過來開車。
在醫院安頓好遲夏,駱尋重新處理了傷口。
黑子兩頭跑了幾遍,確認遲夏暫時醒不來,才拉過凳子坐在了駱尋跟前:“哥,剛才到底咋回事,嚇死我了!”
“沒什麼。”
駱尋這會兒感覺剛跑完八個山頭,整個人都是軟的:“我睡會兒,你盯著遲夏那邊,有什麼問題立馬叫醒我。”
黑子不忍心打擾他,壓下心中所有的疑惑出去了。
想了又想,他到底還是把這事兒跟瞿白那邊說了。
說完了,也沒感覺到瞿白的聲音有什麼不同。
剛要掛電話,又聽他在那一頭說:“你想不想見一見錘子的父親。”
黑子僵在原地,手機都拿不穩了,過了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問:“你說什麼?”
“你見過他。”瞿白的聲音傳過來:“跟我一起來餘吉的根叔。”
黑子沒說話,隻是呼吸逐漸粗重了起來。
瞿白又說:“他說想見見你。”
“啪。”
黑子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透過窗外,他看到醫院人影攢動。
可他的眼睛是模糊的,心是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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