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開始看到老k一樣用力地揉著眼睛,伸長了腦袋去看瞿白。
瞿白厭惡地收回目光,並沒有跟他對視。
程九腳背抬了抬吳先的下巴:“吳先,要麼,你求我幫你,要麼,你求你兒子幫你,再要麼……你這條爛命,就該怎麼辦怎麼辦吧。”
吳先眼眸裡生出濃烈的希望來,他推開程九的腳,膝蓋跪在地上,朝著瞿白的方向爬了過去。
“兒子!”他抓住瞿白的褲腳:“你得幫爸呀,你得救我啊!還不上錢,爸的命就沒了呀!”
瞿白甩開他站起來,帶著警告:“你最好滾過去。”
男人一股子酒味衝出來,老k拿著手絹掩住鼻子,輕飄飄掃了程九一眼。
程九走了上來,丟下一把匕首來:“吳先,看樣子你這兒子並不想讓你活啊。”
吳先看向瞿白,卻隻見那雙眼睛裡滿是殺意和憤怒。
仿佛很久之前,他還是幾歲的年紀,即便被他打的渾身是血,缺牙腫臉,手上卻依舊拿著刀,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再敢過來半步,我就殺了你。”
那次兒子半死不活,他也沒討著什麼好,一根手指頭差點就廢了。
如今他長大了。
此刻他身上沒有血,也沒有一絲傷痕,但那個眼神,依舊讓他永生難忘。
程九又說話了。
他蹲下來把刀塞進吳先手裡:“他幫你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這樣,你拿刀戳他幾下,他傷一刀,我就幫你一點,當然,傷的越多越好,那我幫你就更多了,最好把你欠下的債都抵了,穩賺不賠的買賣,你自己想想,要不要做?”
瞿白的目光看向老k,見他此刻的目光就如同一開始看著他和池瀟打架的時候一樣。
萬物都是他的玩物,隻要他高興,人可以當做牲畜,跪在地上當他的獵犬,這就是這個男人的作風。
“吳先。”
老k開口:“25年前,你把這孩子賣給我的時候,他就不可能幫你了,但是小九有句話沒說錯……他可以幫你,就看你還顧念不顧念你們之間那點血緣了,要麼活要麼死,看你怎麼選。”
吳先看了過去。
“當年你賣他賣了三千塊,你覺得這次他值多少錢?能不能抵上你那些債?”老k取下手上一枚扳指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那枚扳指的時候,吳先像是獵人看到獵物,情緒都在眼睛裡了。
程九輕蔑地看了瞿白一眼,提醒吳先:“要麼你死,要麼他……”
他話音還沒落下的時候,渾身酒氣的男人已經從他眼前竄了出去。
他手上拿著程九扔下去的那把匕首,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乾脆地朝著瞿白刺了過去。
瞿白沒有躲。
匕首刺進他的腰側,吳先身上的酒味混合著腐臭味竄進他鼻子裡,他條件慣性向後退了兩步,抓住了沙發邊沿。
程九做好了看他們父子相殘的好戲,但他沒想到瞿白竟然沒還手。
在這場早就安排好的戲裡,反應最大的竟然是老k,看到瞿白沒有躲閃的那一刻,程九竟然這個男人眼裡看到了真心實意的擔心。
程九催促:“吳先,這不夠!你想想自己欠了多少!”
吳先幾乎想也不想,刀子抽了出來,他舉起來就想再刺下去。
瞿白冷眼看著,仿佛自己隻是這場戲劇中的看客。
又是一刀下去,這次刀子戳在了他的肩膀。
吳先發瘋一般,抽出刀子舉起手“三下,三下了,程哥,幾下才夠?”
“夠了!”
一聲槍響,老k打到吳先的胳膊,匕首掉在地上,吳先卻還抓狂一般地去夠那把匕首:“黃老板,你再給我個機會,我求你了,你再給我個機會,我真的能,我真的能做到!”
瞿白把那把刀踢到了他手邊,撐著沙發滑進沙發坐下,腰側的血跡順著衣服染到了沙發上。
此時吳先抓住匕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沒受傷的胳膊舉起來就要往瞿白身上刺。
瞿白腦袋靠在沙發上,他閉著眼睛,依舊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
這妖魔鬼怪橫行的人間,什麼時候才能還他清淨。
“砰!”地一聲,老k的槍打中了吳先的手腕。
吳先徹底清醒了過來,他跪在了地上,腦袋磕在地上:“黃老板,你再給我個機會,真的,你抹了我這筆賬,這輩子,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報答你!”
程九看向老k,委屈而又憤怒:“老板!”
老k抬手示意他閉嘴,他漠視了還在磕頭的吳先看向瞿白:“你看,他從來就沒把你當兒子。”
瞿白睜開眼睛,臉色略顯蒼白:“我不稀罕。”
“那就殺了他。”
老k把搶丟了過去:“不要讓他臟了你前麵的路,有這麼個人在,你就永遠乾淨不了。”
“我本來就不乾淨。”瞿白說:“殺他,我怕臟了我的手。”
“怎麼?”老k笑他:“手上沾點血你就覺得自己不乾淨了?”
瞿白沒說話。
吳先聽到這些話,他抬起已經磕破的臉,跪著到了老k那邊:“黃老板,我求你!你饒了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吧,我賤命一條,哪裡需要你動手,這樣,我走,我離開東州,我跑的遠遠的……”
“饒你?”老k失笑:“饒了你這條命,讓你背後捅我一刀嗎?”
老k看向程九:“讓阿德進來。”
瞿白睜開眼睛看向他。
“彆擔心。”
老k說:“他是你的人,我自然不會怎麼樣,但既然有些事他的主子不能做,就讓他幫你做。”
阿德很快進來了,他的手上端著餐盤,看到瞿白的時候眼眸微驚,但很快他就走了過來,將餐盤上的食物放了下來:“我去找藥箱。”
“這點傷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