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貴現在腦子裡是一灘漿糊。
剛剛充滿遺憾的夢,突然出現的十幾個老大爺。
這些事情莫名其妙的攪合在一起,占滿了此時還不算清醒的腦海。
算了,還是先問問李老三,這幾位老人家都是誰吧。
走出廠房大門,就看到路燈下,停著幾輛出租車。
車窗都是打開的,張富貴探過頭,按個檢查一遍。
終於在最後一輛車裡,看到了李老三那招牌式的老流氓嘴臉。
此時李老三正一手夾著煙,身子歪過去,在給司機師傅講著什麼。
時不時的還往車窗外抖抖煙灰。
張富貴客氣的跟司機師傅打個招呼,然後對著李老三問道:“你做啥呢?”
李老三聽到張富貴的問題,低頭看了眼車廂四周,然後又看了眼身旁的司機師傅,肯定的回答道:“我坐出租車啊?”
對於李老三的不著調,張富貴早有了心裡準備,於是他撇撇嘴,繼續問:“那你到地方了為啥不下車啊。”
“這話說的,我沒付車費,我怎麼下車?”李老三看傻子一樣看著張富貴。
好家夥,原來不是李老三擺架子,是等著張富貴來送車費。
看著張富貴一臉鄙視的眼神,李老三神神秘秘的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壞消息,說吧。”張富貴一臉無奈的說。
李老三使勁的吸完最後一口,用手指將煙頭掐滅,然後一下就彈到了遠處的垃圾桶裡。
而且還傳來了“咚”的一聲悶響,可見手勁兒有多大。
張富貴看到這個熟練的動作,驚訝的說:“李大爺,壞消息是不是你練葵花寶典了,這手功夫怎麼看怎麼像東方不敗。”
“滾一邊兒去,你小子越來越沒正形,我說的壞消息是你得幫我付個車費,彆讓這群師傅等這麼久,人家開夜車也不容易。”李老三難得的說了一句人話。
張富貴無奈的歎了口氣,將錢遞給師傅之後,一人又多給一包煙錢。
大家都是社會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但凡有條出路,誰願意熬夜開夜班呢不是。
一群師傅接了錢也是滿臉笑容,道了聲謝謝,就匆匆離去了。
張富貴看李老三還沒下車,就說:“李大爺,人家師傅也不容易,你快下車吧,彆耽誤人家拉活。”
李老三則是擺擺手,說道:“我好消息還沒說呢啊。”
“那你快說,”
“我好消息啊,就是一會兒我得坐這位師傅的車原路回去,你隻要再多掏一份兒車錢,就不用麻煩你送我回去了。”李老三洋洋得意的說出所謂的好消息。
這是好消息嗎?這分明是一個壞消息與另外一個更壞的消息啊。
張富貴一邊掏錢,一邊說:“師傅,您受累,我跟我大爺聊會兒天,您打表,該多少就是多少,少了,我給您補上,多了就當我請您喝杯水。”
司機師傅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到張富貴乾脆利落的遞來了綽綽有餘的車費。
連忙擺擺手,說:“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你們爺倆先去聊,實話實說,這兩天接活兒就你這趟最舒服,您掏錢乾脆,沒跟我們這些人算計,老爺子也善聊,這一晚上給我講的故事,比說書的還好聽,我是聽了一路,太感人了,您忙您的。”
張富貴跟司機師傅說了聲謝謝,就把李老三領下車。
“你跟師傅講什麼了。”張富貴聽到司機師傅的話,多少有些好奇。
畢竟就他為數不多的打車經驗,所有的司機師傅都是比較健談的,但是李老三能讓司機師傅閉嘴聽他自己侃大山,那是真不簡單。
李老三擺出一副宗師的架勢,說道:“沒什麼,就是給司機講了講唐朝最後一個安西都護府的故事。”
對於這件事兒,張富貴隻是了解那麼一點點兒。
因為史書記載,的確隻有那麼一點點兒。
但是就是這麼星星點點的些許記載,卻承擔著數十年的血汗與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