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嘛……”李青舉杯道,“黑曆史就不講了,我乾杯,你隨意。數年不見,咱們好好嘮嘮,說些開心的……”
…
立春,春暖。
勃勃生機開始顯現,枝丫綠了,花苞紅了,朱厚熜的心,卻有些涼了。
到點兒了啊……
咋還不來?
朱厚熜愈發患得患失。
“黃錦,黃錦……”
“還沒春末夏初呢。”黃錦忙說,“皇上,還沒到期限呢,再等等,會來的。”
他也急。
再這樣下去,主子非得神經質不可。
按理說,也是該回來了啊,主子這些年正可謂是兢兢業業,除了年節,祭祀太廟,大臣故事,主子都沒罷過朝。
大小事宜,不說麵麵俱到,卻也從未懈怠過。
眼下,一條鞭法都開始往湖廣蔓延了,蒸汽船的研發、海上貿易的持續大力發展……
黃錦雖然不咋管事兒,可到底是司禮監掌印,對朝廷大事還是了解的。
拋開個人情感,黃錦也覺得主子這個皇帝,做的是真好。
不說太祖、太宗,跟憲宗比一比還是可以的。
‘唉,李沒品啊李沒品,咱家隻是嘴上說說,你可彆……真沒品啊……’
黃錦暗暗祈禱,祈禱李青會守約。
~
餘姚。
經過李青的調養,王守仁精氣神又好了一些,可也不怎麼明顯。
李青不禁頹然。
王守仁安慰道:“非是先生醫術下降,而是先生提前做了要做的事,屬於有病早治,無病早養,不然,這會兒估計我人都沒了。”
“……你是會安慰人的。”
“實話嘛。”王守仁輕笑道,“我從小身子骨就不好,這你也知道,如今能活到這歲數,已然難能可貴,需知足常樂才是。”
李青揶揄道:“到底是心學創始人,這話說的……我都沒話說了。”
王守仁哈哈一笑,問:“先生的那些師弟們……?”
“前幾日已做了安排,目前他們都離開了這裡,三人一組,去了不同的地方遊曆。”李青說,“我給了他們兩年時間。”
“兩年之後呢?”
“在你這兒彙合。”
王守仁苦笑:“先生不必為了我……”
“哎?總歸是要挑個地兒,如此一舉兩得,何樂不為?”李青笑了笑,認真道,“下次來,希望你還能陪我喝兩杯。”
“嗯,好。”王守仁點點頭,“我會好生愛惜自身,請先生放心。”
頓了下,“約定的時間既已到了,先生還是趕快去赴約吧。”
王守仁正色道:“我知先生對當今皇上有些不待見,可平心而論,當今皇上做的還真不錯,既有正德朝的改革推進,又有弘治朝的朝局平穩,單從做皇帝的角度而言,真的沒什麼可挑理兒的地方。”
李青伸了個懶腰,歎道:“我是不待見他,可我對他真的夠好了,之前,我可沒縱容一個皇帝修仙問道。”
王守仁打趣道:“先生如此,也是為了自個兒輕鬆吧?”
“……你哪邊的?”
“哈哈……就事論事嘛。”王守仁道,“不管怎麼說,先生你是為國為民,以長生來誘惑皇帝,進而讓皇帝走上英主大道,這不為過。民間有句俗語——甭管黑貓白貓,能抓耗子就好貓。”
“得,我還成貓了。”李青失笑搖頭。
呼了口氣,李青收斂笑意,“好好保重,不跟你貧了,小皇帝做的是挺好,我也不欺負他,就……守約一次吧。”
“先生……有品。”王守仁學著李青誇人的動作,豎了豎大拇指。
惹得李青一陣白眼兒。
~
“黃錦,黃錦……”
乾清宮。
禦座上,朱厚熜猶如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在呼喚主治醫生一樣。
又來了……
黃錦的大腦袋更大了。
這下,可真到期限了。
“皇上……”
“時候已到,他人呢?”
您問我,我問誰去啊?黃錦硬著頭皮道:“他……失約了,不過,奴婢相信……”
“他怎麼可以這樣!!”
黃錦連忙閉上小眼睛,以防唾沫星子噴到眼睛裡,一臉受氣包模樣。
其實,也不用這般小心。
“皇上,您消消氣,莫傷了龍體啊,李國師的遲到……史書有載,非是針對皇上您。”黃錦安撫道,“太宗爺那會兒,他就開始這樣了。”
朱厚熜愕然,頹然,苦歎道:“唉…終是錯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