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卻是沉默寡言。
李青說道:“如若夏首輔隻是為了興師問罪來的,還是彆浪費口舌了,好好想想如何將事情做成,才是你該考慮的。收回草原,不會以你的意誌而轉移,不會以任何人的意誌而轉移。”
“你……”夏言拍案而起,怒叱道,“如此慷朝廷之慨,真亂臣賊子也。”
李青冷淡道:“你們的道理在我看來就是狗屁,我的道理在你們看來亦如此,又何必浪費口舌?回去吧,我不想吵,更不會因為你的言語而改變。”
“李子!!”
“彆吼了,我不是什麼好脾氣,再吵,我可要動手了。”
夏言怒極反笑:“好好好,本官倒要看看你怎麼動……”
“嘭——!”
嚴嵩隻覺眼前一花,下一瞬,夏首輔就飛走了。
就這麼……
飛走了。
“李國師,你……”
“嘭——!”
嚴嵩頓感胸口一沉,接著,一股不可抗力的霸道力量襲來,將他整個掀飛出去……
‘噗通!’
嚴嵩跌坐在地上,兩眼發直,
眨眼功夫,他就從客堂到了院裡,好生夢幻。
扭頭一瞧,夏言就在邊上,與他一般無二,一臉懷疑人生,竟是連憤怒都忘了。
“嘭!”
客堂門乍然作響。
二人愕然抬頭,隻有緊閉的門,不見李青身影。
良久,
夏言總算是想起來憤怒了,起身,拍土,破口大罵:“有辱斯文,粗鄙不堪,亂臣賊子……”
嚴嵩也生氣。
他隻是想勸個架,他有什麼錯。
講不講道理啊!?
不過,他還算克製,隻是一個勁兒的“有辱斯文。”
~
李青打人事件很快上了‘熱搜’。
一時間群情激憤,向來都是他們文官打人,何曾被人打過?
再不發飆,這狗日怕不是要學那永青侯第二了。
正統年間,一群官員去找永青侯要說法,結果被殺了幾個,這事被寫進了英宗實錄,內中詳情,後繼之官員雖也知道,可不妨礙他們憤怒。
如今見又有苗頭出現了,哪裡能忍?
群臣集結跪宮門,向皇帝討要說法。
朱厚熜勃然大怒,當場就扣了李青十年俸祿。
群臣更怒。
這算什麼懲罰?
思及皇帝還要禦駕親征,還要大肆花費國帑籠絡草原蠻子,更是難以忍受,直接開罵……
大員罵嘉靖,言官罵嘉靖之餘,不忘捎上正統,越罵越起勁兒……
大有‘不嚴懲李青,不收回敗家的政治主張,不足以平官怨’的架勢。
對此,李青不以為意。
朱厚熜也不作為,隻是說了些場麵話,又稱此次出巡的花費,會通過節衣縮食省回來。
繼而,又在京師三大營中造勢,挑動文武矛盾對立,裡挑外撅玩的飛起。
如今的朱厚熜已然掌權,朝堂之上,也有一部分官員投靠了他,加之他的一係列動作……
主流文官並未占據絕對上風。
接著,朱厚熜又下了一道旨意——
立國本!
旨意一下,洶湧的激憤立即消停了。
不過數日功夫,平靜的朝局就經曆了一波三折,又回歸了平靜。
立太子之後,內閣三大學士、六部九卿,都成為了太子的老師。
夏言這個內閣首輔,更是升任太子太師,從一品的官銜。
接下來,就是正常的戰前調度,糧草先行……
這部分支出由戶部承擔。
沒辦法,皇家內帑有金子,有銀子,有珍珠瑪瑙……就是沒有糧食。
當然了,軍餉由內帑出,以及萬一打起來,後續對傷亡的撫恤,都由內帑出資。
總算是勉強達到了各自的滿意。
不過,對李青的攻訐,群臣卻沒落下,包括站隊皇帝的官員,都對其恨得牙根癢癢。
期間,幾度要去連家屯兒鬨,卻被早有準備的朱厚熜命廠衛一次次堵了回去。
李青什麼尿性朱厚熜清楚,連他這個皇帝都敢打,真惹急眼了,殺官……早就殺過了。
朱厚熜不想節外生枝。
隻想順利完成此次交易,好讓李青做回道士,不再指點江山,掣肘他的權威。
…
李青也提前給了自己的態度,不再去國師殿,不再監督內閣大學士……
除了與阿古帖木兒‘閒聊’,常常遊走在來大明做客的各韃靼部落首領家眷的落腳點,偶爾診治一下蔣氏之外,不再涉足廟堂。
對朱厚熜的安排,也不再建議,任他施展。
中秋前夕,隨行人員定下,除了兵卒、將士之外,頂層文官也沒落下。
內閣,夏言、顧鼎臣隨軍出征,隻留嚴嵩坐鎮內閣。
六部去其三,分彆是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吏部尚書,三部事宜,由左侍郎代為主持。
決策,仍是朱厚熜本人來做。
政務由錦衣衛、東廠,送去他決策,送回群臣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