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這麼說,內心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道驚天布局到了爆發階段?
真要那般,又會迸發出什麼火花?
會給朝局帶來什麼影響?對自己會不會不利……
嚴嵩心亂如麻。
徐階、李本相視一眼,心中泛起嘀咕。
難不成即將有大事發生?
都是老狐狸,哪能看不出嚴嵩的異樣!
李本直言道:“嚴首輔,你想到了什麼不妨直說,皇上若行不智之舉,咱們可要阻止才行,昔年……小心總無大錯。”
“呃嗬嗬……”嚴嵩訕訕一笑,歎道,“兩位誤會了,我隻是想到犬子……唉,沒什麼,辦公吧。”
聞言,二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將心比心,若換作自己兒子被人一椅子打傻了,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
結果人家嚴首輔愣是主動請求皇帝不要徹查了,還稱自己兒子咎由自取。
官場立牌坊不稀奇,可立成這樣……二人自問做不到!
要不說人家是首輔呢……
二人心中感慨之餘,也十分慶幸,慶幸嚴嵩雖近乎無懈可擊,卻終是上了歲數。
都七十了,還有幾年好活?
李青熬不過,嚴嵩……他們還是有信心將其熬走。
真正意義上的熬走……
嚴嵩不知二人心中所想,滿腦子都是——兩兄弟要搞什麼名堂?
他隱隱有種預感,皇帝並未放棄下江南的衝動,可能今明兩日就要付之行動。
李青一走,皇帝便要下江南……
莫非這是故意營造不在場證據?
嚴嵩胡思亂想……
~
是夜。
宮牆隱蔽處,朱厚熜穿著大內錦衣衛的衣服,踩著梯子翻上宮牆,朝提著燈籠的黃錦道:
“明早朝,就說朕龍體抱恙,罷朝十日!”
黃錦小聲道:“會不會太久了啊?”
“照做便是了。”朱厚熜叮囑道,“等到群臣懷疑時,亦或瞞不下去了,以朕的名義傳嚴嵩三人進宮,與他們說出實情。”
黃錦點點頭,擔憂道:“皇上您可得小心啊。”
“嗯,放心吧。”朱厚熜囑咐,“屆時告訴他們,朕很快就回來。”
“哎,是。”黃錦伸長脖子,小聲叮嚀,“當心腳下,踩穩一些。”
朱厚熜笑了笑,踩著宮牆外陸炳早已準備好的牆梯,一點點消失在黃錦視線……
黃錦重重一歎,心神不寧。
這次下江南,跟當初太不一樣了。
偷跑……
上次這麼乾的皇帝還是正德。
想到正德皇帝的英年早逝,黃錦就沒由來的擔心……
雖說正德皇帝是病逝的,可若是不頻繁往外跑,興許就不會生病了也說不一定。
“好好的,乾嘛非要下江南嘛,江南有什麼好的啊……”
黃錦落寞搖搖頭,吹熄燈籠,朝乾清宮走去……
…
~
金陵。
時至五月下旬,夏季燥熱感更進一步,走在大街上,沒個扇子扇著,朱厚熜出了一身汗……
這一路,朱厚熜可真不輕鬆。
為求速度,他連馬車都沒坐,同陸炳、沈煉一行人一樣,騎馬換乘,晝伏夜出,故才隻用了十來日功夫,便從京師趕至金陵。
“皇……咳咳。”陸炳低聲問,“老爺,要不要先去……宮裡?”
“不去!”朱厚熜搖頭道,“不能曝光身份,輕輕的來,輕輕的走,不留下一絲痕跡。”
陸炳撓撓頭,瞥了沈煉一眼。
沈煉更是丈二和尚,一頭霧水。
二人也不知皇上這麼做圖什麼。
一時興起?
可這成本也太大了吧……
陸炳深吸一口氣,輕聲問:“咱們先去哪兒?”
“奔波了一路,先找個客棧稍作休息一下。”
“……是。”
路過威武樓時,朱厚熜並未進去,根據他的估算,這會兒對方應該還沒回來。
不急,先養精蓄銳,恢複最佳狀態……
朱厚熜強抑衝動,眼眸陰冷。
…
“呼~!”
朱厚照跳下馬車,做了個拉伸動作,麵向晨曦,滿臉舒爽道,“可算回來了。”
李雪兒付了雇傭馬車的錢,率先往前走,“走了。”
“哎。”
朱厚照跟上,嘿嘿道,“小姑,回頭你跟表叔說一下,哦對了,還有你親大侄兒,咱們中午好好喝一杯。”
“成,我跟他們說一下,不過我就不去了。”李雪兒打了個哈欠,“我得好好補個覺去。”
“這樣最好……咳咳,我的意思是小姑你一路辛苦,可得好好歇歇。”朱厚熜乾笑道,“那什麼,我先回家報個平安,改天再敘,回見哈~”
言罷,逃之夭夭。
“這欠揍德性……隨誰呢?”李雪兒望著他的背影嘟噥了句。
接著,她腳步飛快地往永青侯府走,迫不及待的想跟大哥分享在京師的見聞,以彌補他沒去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