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詳細部署……
於數日後，李青、戚繼光、馮保，三人趕赴俺答部與俺答汗麵談。
本來的計劃中沒有馮保，可這廝的熱情太旺盛了，求完俞大猷求戚繼光，非同往不可，二人對馮保多少有些忌憚，畢竟是皇帝欽點的監軍太監。
萬一回去告一狀，功勞怕是有縮水的風險。
跟李青一起則就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即便死了，那也追究不到他二人身上。
李青自然瞧得明白，不過他並不在乎……
汗帳內。
俺答汗熱情款待，矮桌上，馬奶酒，烤全羊，乳酪，羊湯，燉牛肉等特色美食，擺的滿滿當當。
還沒進入正題，便喝了七八碗……
戚繼光還好，隻是喝不慣馬奶酒，倒無甚影響，馮保卻是有了六分醉意，不至於醉倒，神智卻不再清明。
不過這廝還算克製，知道自己酒量不濟，說什麼也不再飲了。
一陣場麵之後，戚繼光進入正題，道：
“俺答汗，大明開出的條件足夠豐厚了，你當明白隻要戰事打響，你沒有絲毫勝算，接受並成為大明的一份子，於你，於你們整個部落，都是一件幸事。”
俺答汗輕輕放下酒碗，說道：“昔年，大明也曾向草原部落進行過招安，記得大明永樂皇帝那會兒，對超大型部落都是封王的，比如順寧王……今日，皇帝陛下卻……”
李青：“你既以順寧王舉例，當也知道順寧王的下場吧？”
李青記性不太好，不過這個順寧王就是他殺的，多少有些印象。
“我是否能理解成，俺答汗欲效仿馬哈木，假意投向大明，得了好處之後再變臉？”
“你……”
俺答汗大怒，叱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
“你放肆！！”
馮保更怒，尖聲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
瞥見李青眉頭皺起，馮保酒意消了許多，轉而道：
“我們是代表大明朝廷來與俺答汗商談，你如此，便是對大明朝廷不敬，對皇上不敬，還想不想談了？”
俺答汗鬱憤難當，一個太監都敢如此嗬斥他，臉麵何在？
可思及近在咫尺的大明軍隊，卻不得不忍下憤怒，他深吸一口氣，甕聲道：
“俺答部無意與大明為敵，對大明……俺答部落願意恭順，我們願意向大明進貢，年年進貢，並不索取分毫回禮，當然了，前提是大明朝廷，願意對俺答部落重新開啟互市。”
俺答汗一擊掌，“中原人素來好客，我俺答部更是如此，諸位既然來了，那就是兄弟，來人！”
少頃，三口箱子被抬了進來。
箱子打開，裝滿了黃錦、瑪瑙、美玉……光彩奪目。
李青玩味道：“行賄？”
“不，隻是交個朋友，沒彆的意思。”俺答汗說道，“三位放心，本汗不會讓你們難做的，稍後，還會有對大明朝廷、大明皇帝陛下的孝心。”
頓了下，“索性你們說個數吧，隻要不太過分，本汗能拿出來，絕不討價還價。”
俺答汗說道：“本汗記得漢人有句古話，叫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大明的朋友好不容易來一趟，本汗自不會怠慢了，勞請三位回去告訴你們大帥，本汗有絕對的誠意。”
他自認表示足夠的誠意，可三人的反應，卻讓他很是失望。
“本汗記得，漢人有句古話，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相信三位都明白這個道理。”
李青笑了。
“你還是不明白。”
“什麼？”
“時代變了。”李青淡然道，“時下不是洪武、永樂朝了，你的這些所謂誠意，在那會兒沒什麼毛病可挑，可眼下……你覺得你還有的選？”
俺答汗臉色一下難看起來，同時，萬分憋屈。
“首先，俺答部沒有惹大明，其次……”
“閣下說這話，不覺得幼稚可笑嗎？”戚繼光冷冷道，“草原極端強盛時，對中原王朝燒殺劫掠，甚至搶走中原天下，那時候你們可講過道理？如今你們式微，卻把不侵犯大明標榜成良善，嗬嗬，是良善，是不敢，是無能，我想，閣下最是清楚。”
“你們……”俺答汗暴怒，“你們到底想不想談？”
“想啊。”李青頷首道，“不過，要以我們的標準來。”
“什麼標準？”
馮保接言道：“我們的標準，閣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就是大明朝廷的要求啊。”
“你們，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俺答汗拍案而起，“你們不是來談的，你們是來打架的！”
馮保囂張道：“不服！？”
戚繼光：“……”
李青也有些無語，不過並未阻止、糾正什麼，這關頭，狂妄點沒什麼不好。
大明的底線才是底線。
至於俺答，要麼降低底線，要麼……戰！
“本汗足夠有誠意了。”俺答汗咬牙道，“天朝上國，禮儀之邦，你們怎可如此蠻不講理？”
“大明也足夠有誠意了。”李青說道，“我們不殺平民，不將其視作奴役，並給予平等的對待，相比你們那會兒……如何？”
俺答汗腮幫子硬邦邦的，恨聲道：“你們真要打？”
“還是那句話，打不打取決於你們。”
“如此條件，本汗怎麼選？有的選？”俺答汗氣笑了，“是，一個俺答部無法抗衡大明，可茫茫草原，大明又能奈何？真要撕破臉皮，大明未必能討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