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呼~”朱厚熜輕輕籲了口氣,笑了笑道,“喝了些酒,渾身燥熱,陪朕走走。”
“哎,是。”黃錦哈了下腰,忙去一邊櫃子前,打開取出大氅,上前道,“冷熱交替,容易傷風,皇上披上吧?”
朱厚熜傲然道:“朕沒那麼嬌氣。”
話音剛落,黃錦就將大氅披到了他身上。
朱厚熜瞪眼。
黃錦嘿嘿傻樂。
“這下可以了吧?”
“哎,可以可以……皇上請。”
朱厚熜傲嬌地翻了個白眼兒,哼哼著向外走去,黃錦忙不迭跟上……
天地茫茫,朔風呼嘯。
昨夜的雪太大,奴婢們還沒來得及清掃乾淨,踩著暄軟的雪,吹著冰冷的風,朱厚熜的燥熱感很快消去,頭腦愈發清醒……
又在腦海中重新過了一遍,朱厚熜幽幽一歎,憤憤然道:
“這個李青,到底沒安好心啊。”
“皇上,這咋又跟李青扯上關係了呢?”黃錦哭笑不得,“李青沒這麼閒,就算是閒,也不會這麼無聊,您真覺得是他授意?”
“不說十成十,也八九不離十。”
黃錦苦笑道:“奴婢還是覺著李青肯定會想到‘不患寡,患不均’,以他的政治智慧,不可能想不到這個。”
朱厚熜冷笑道:“想是想到了,可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解決!”
“啊?”
黃錦驚詫道,“不能吧?李青一直都在解決問題,又怎會……故意製造問題?”
朱厚熜迎著風,眯著眼,哼道:“李青的政治目的是讓朕解決,是讓當官的解決……這廝真不是東西啊。”
黃錦搞不懂這些,隻是乾笑道:“皇上英明神武,定然能完美解決!”
“嗬嗬,說誰都會說!”
“……”
“這混賬是在將朕的軍啊……”朱厚熜氣苦道,“他是辛苦,可朕也不清閒啊,生怕朕累不死……”
“皇上莫說不吉之語。”黃錦連忙阻止,正色道,“馬上就過年了,不興說這些。”
朱厚熜苦笑連連,卻也沒再多說。
“不知不覺都嘉靖三十四年了,朕也將成為大明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了……”
黃錦笑嗬嗬道:“早兩年就是了。”
“嗯?”
“奴婢失言,請皇上責罰。”黃錦縮了縮脖子,撲通一跪,滿臉惶恐。
朱厚熜吸了口氣,淡淡道:“起來吧。”
“謝皇上。”
黃錦爬起來,恐言多必失,不再多嘴。
寒風凜冽,吹在手上跟貓咬了似的,黃錦左手揣右手,彎腰塌肩,悶不吭聲,更像大胖企鵝了。
“有這麼冷嗎?”
“啊,奴婢哪及得上皇上仙人之體啊?”黃錦訕笑。
“仙人之體……”朱厚熜嗤之以鼻,“朕都老了,算的什麼仙人?”
黃錦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再次沉默。
又走了一陣兒,來到一僻靜處,朱厚熜停下步子,輕聲道:“陸炳是錦衣衛指揮使,不能常去金陵,你安排個信得過的……嗯,那個馮保就挺好,讓他帶上些人去金陵打探報刊消息。”
“記著,太子之事不可泄露分毫。”
“奴婢明白。”黃錦點頭稱是,小聲道,“皇上,馮保見過太子。”
“太子算什麼?哪怕皇帝,脫了龍袍又有幾人能認出?況且,他跟太子又不熟,這都一年了,太子形象氣質也有許多變化,真就是麵對麵,他也不敢確定什麼,頂多覺得有些像罷了。”
“奴婢遵旨。”黃錦問道,“現在嗎?”
“現在!”
朱厚熜說道,“再交代一些無關痛癢的差事,摻雜著來,目標不要太明確,還有,隻探查不抓人,朕要得是情報信息,不是要他們去搞破壞的。”
黃錦拱手稱是,“奴婢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