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輕笑頷首,朝楊彩道:“此地距離關內並不算遠,我的趕路速度,以及在朝廷的話語權,你當也知道一些,不必節衣縮食什麼的,抓緊動員起來才是正理。”
楊彩頷首稱是,詫然道:“侯爺不會這就要走吧?”
李青反問道:“怎麼,剛開始你就沒信心了?”
“自然不是,下官隻是覺得侯爺未免太過辛苦了,這才剛結束趕路,侯爺就又要遠赴千裡進京,實在是……令下官汗顏啊。”楊彩苦笑道,“侯爺進京是為了下官方便,下官要是這點都不明白,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這番話既有恭維的成分,也發自內心。
僅是親眼所見,李青的高強度工作部署,就令他心驚,簡直跟鐵打的似的……
李青笑了笑,說道:“等我見了皇上,會跟你說一下你這個人,順便給你升到五品。”
說著,拍了拍楊彩袍服上的補子,道:“過不久,就是白鷳了。”
楊彩怦然心動。
實沒想到永青侯會這般快兌現承諾,嘴上矜持,內心卻巴不得李青立馬進京。
李青沒讓他失望,又與李時珍說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望著離去逐漸消失的身影,楊彩慚愧道,“隻可惜,我大明沒有良駒配得上侯爺,不然,侯爺也能輕鬆不少。”
李時珍說道:“良駒哪裡及得上永青侯。”
“呃嗬嗬……也是哈。”
…
…
京師。
或許是賑災期間太過忙碌,走的地方過多,雖隻隔了一年沒回來,李青卻有種離開許久的感覺。
太子立了,財政危機解除了,熱火朝天的爭論也停歇了。
時下的大明朝廷,又恢複了平靜,可這平靜也才剛開始,就聽到了李青回京的消息。
群臣也都有些疲了,也就罵一句:這狗日的可真扛造。
乾清宮中。
君臣相對而坐,太子打橫作陪。
李青匆匆說了些這一年來的見聞,皇帝大多也知曉,對具體詳情也不怎麼意外,太子朱載坖卻是驚心動魄。
尤其聽李青說到大地吃人,刺眼白骨等字眼兒,更是麵色發白,滿臉不可置信。
“如此盛世,一場大地震竟有如此破壞力,實在是……”朱載坖喃喃半晌,也沒表達出個所以然來。
朱厚熜一針見血的說道:“盛世是盛世,脆弱也是真脆弱。任何時候都是如此,這點,唐玄宗已經生動的演繹過了。不要隻著眼於鼎盛,越是鼎盛,越容易衰落,且一旦衰落,往往一瀉千裡,一發不可收拾。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便是這個道理。”
“父皇教誨的是。”朱載坖訕訕道,“兒臣明白,兒臣隻是……”
“知而不行,便是不知。”朱厚熜打斷,輕哼道:“書也沒少讀,道理也都懂,卻不見你如何學以致用,什麼四海承平?什麼芥蘚之疾?臣子這樣說,你就這樣信?”
“兒臣……知罪。”
朱厚熜平時還算溫和,今日突然嚴厲,主要還是因為李青當麵,覺得兒子讓他丟人了,故才說話重了些。
李青沒有進一步讓太子難堪,輕鬆轉移了話題:“知而不行,便是不知……嗯,皇上這話耳熟啊。”
朱厚熜怔了下,繼而老臉一紅,轉而道:“還是說說經營西域的事吧。”
李青沒有再打趣,轉而聊起政事。
人口,建設,大局部署,政治意義,百姓情緒,文化宗教……
朱厚熜也不時指出問題,李青有時認可,加以補充,有時反對,道出弊端……
朱載坖根本跟不上節奏,甚至都沒聽懂二人在說什麼。
每個字、每個詞都聽得懂,組織成一句話就讓他費解了,兩人說話太快,話題跳躍性太強,還能抽空說笑兩句……
搞得朱載坖頭都大了。
不過,朱載坖有一點還是挺明智的,期間,十分安靜。
一句話都沒再說。
因為他明白,在這兩人麵前,隨便一句話就能暴露他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