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朱載坖無言以對,隻好承認錯誤,“是兒臣想當然了。”
頓了下,“若是給諸多藩屬國一個發展的機會,從而反哺大明呢?”
朱厚熜眼睛一亮,“不錯的想法,說說看。”
“造船需要木材,蒸汽機需要鋼鐵,早前永青侯就說過,可以借用海外的資源,發展咱大明,這些年來,我們以相對低廉的價格,從海外購買了大量的上好木材,從而保留了我們自己的木材資源,兒臣想……亦可用之於鋼鐵。”
朱載坖說道,“技術早晚要外流,咱們可以賣蒸汽船,也可以賣鋼鐵開采技術,不是嗎?”
“父皇,買他的原材料,我們造出成品,再轉手賣給他們……這也是一條財路啊。”
朱厚熜輕笑道:“你猜,李青能想到從海外購買木材,為何沒想到在海外購買鋼鐵?”
朱載坖一怔,恭聲道:“請父皇示下。”
“大明自己的鋼鐵開采還沒成熟呢,而且尚足夠使用,如若將開采技術賣出去,讓海外諸國大肆發展,會嚴重衝擊到我們自身的鋼鐵業發展,進而限製工業的躍遷的進程,有些錢不能省,不能隻著眼於眼前的利益……”
說教了一番,朱厚熜又道:“不過,今日不可行,未來未必不可行。你能想到這點,說明你對經濟還是有些造詣的。”
朱載坖尷尬的笑了笑,一時有些頹然:“父皇,時下真沒有改善財政狀況的辦法了嗎?”
“還是有的。”
朱載坖精神一振:“請父皇示下。”
“擴大赤字能力。”
“擴大赤字能力……”朱載坖沉吟著說,“向大明之外推行大明銀鈔?”
“嗯。”
“可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啊。”
朱厚熜現學現賣,道:“事緩則圓,以時間換空間,未來生產力提高,便能妥善解決赤字的根本問題……”
朱載坖越聽,越覺得父皇真是太智慧了,越聽,越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自己還需提升自己……
兩刻鐘之後,
朱載坖收獲滿滿的回去了。
朱厚熜裝了一波,心情也極為不錯,重又考慮起朝廷以官方名義推廣心學之事……
坦白說,他有些不放心。
因為他看不到往回拉的那一天。
可時勢如此,他也隻能如此。
“唉,到底玩不過李青啊……”朱厚熜滿心鬱悶,找補道,“敗給他,非能力問題,而是我不能長生,若我能長生,根本就顯不著他李青,老老實實的在武當山做道士,才是他的宿命……我要是能長生……就好了。”
一邊,蒼老的黃錦既為主子開心,又為主子心酸。
不由也想著:要是主子長生就好了。
隻可惜,李青的長生不具備複製性……
~
次日。
拜訪完故友的趙貞吉,再來大高玄殿。
朱厚熜心意已定,也沒了彎彎繞,直接道:“趙愛卿可願以朝廷的名義,在江南推廣心學?”
趙貞吉:(?`?Д?′!!
“不願?”
“臣……不願!”趙貞吉脖子一梗,道,“真若如此,隻會誤國害民。”
“朕問你,朝廷不出麵推廣心學,心學可就會銷聲匿跡,可就會不被推廣?”
“這個……”
“既如此,何不主動出擊?”
“這不一樣的,太上皇,朝廷不出麵推廣,便有轉圜餘地,未來真就是邪風大起,朝廷亦可強行鎮壓,可若朝廷出麵推廣了……未來如何自處?”
趙貞吉情真意切,語氣誠懇的說,“伏望太上皇三思,此舉……於江山社稷,於天下萬民有百弊而無一利啊。”
朱厚熜苦笑道:“你懂心學,卻不懂治國。”
“臣是不懂,可臣懂心學,臣深知這會帶來什麼影響。”趙貞吉焦急道,“太上皇,您可是聽永青侯的諫言?恕臣直言,永青侯未必真懂心學。”
“可我們都懂治國。”
“……”趙貞吉沉默了下,一咬牙,道,“太上皇,臣彈劾永青侯!”
“彈劾什麼?”
“損公肥私!”
朱厚熜詫異道:“這話怎麼說來著……”
“推廣心學,最有利商紳,而金陵李家……是大明最大的商紳,永青侯此舉……私心過重!”趙貞吉沉聲說,“太上皇萬不能聽信了他的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