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永青侯可真是永青侯,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那般俊俏,嘖嘖嘖……”
俞大猷的誇人方式,一向彆具一格,早在當年去西域時,李青就充分領教過了,自然不會生氣,隻是有些無語。
簡單的寒暄之後,李青道明來意。
一聽說朝廷要讓他去幫著胡總督去以夷製夷,去打仗,俞大猷這個興奮啊,都要手舞足蹈了,連連道:
“還是胡總督懂我,胡總督夠意思……”
李青好笑道:“剿倭不也是打仗啊,不一樣嗎?”
“這哪裡一樣,剿倭可太沒意思了。”俞大猷抱怨道,“倭寇也就那股子狠勁兒還行,戰力嘛,單體來說也不弱,可一打起仗來,基本都是各顧各的,彆說陣法,連章法都沒有,跟強盜土匪火並似的,小戚又把兵士調教的太好,一點挑戰性都沒有。還是那群蠻子對我胃口。”
見李青黑臉,俞大猷訕訕找補道:“歸順大明的自然是自家人,沒歸順的……不就是蠻子嘛。”
李青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而問道:“倭寇可猖獗?”
“也就還好吧。”俞大猷無奈道,“真要說打,倭寇便是再多一倍也不算什麼,主要是……百姓好利,再加上剿倭剿的太好,百姓幾乎沒有受到切膚之痛,且狡猾的倭寇還慣會耍陰招兒,明理暗裡的離間,搞得百姓都以為是我們阻礙了他們發財……”
俞大猷越說越氣,罵道:“這群刁民實在可恨,講道理不聽,殺又殺不得,實教人惱火。”
李青也有些無奈,正欲安慰兩句,
卻見俞大猷轉又一樂,幸災樂禍道:“不過現在好了,這難題又成了小戚的了,嗯…,這本來就是他的,我為他頂了這麼長時間,夠意思了。”
李青無語的同時,又多少有些不悅,可思及俞大猷素來口無遮攔,且一向以武夫自居,跟他談政治覺悟無異於對牛彈琴,隻好作罷。
“戰損比如何?”
“呃……這個……”俞大猷有些尷尬,“兵是小戚調教的,我使著多少有些不順手,自然不比小戚,戰損比大了些。”
李青忙問:“具體如何?”
俞大猷悻悻道:“殺敵三千七百九十八人,戰死七十九人。”
李青愕然。
這個戰損比……比李青想象的要低太多太多了。
可轉念想到戚繼光零戰損的戰績,又覺俞大猷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戰損比,李青自不好責怪,可也沒褒獎,不然這廝難免會生出自大心理,隻是點了點頭。
俞大猷還當是永青侯不滿,訕訕轉移話題:“侯爺難得來一趟,咱們得好好喝一杯,也讓我這個東道主,儘一下地主之誼。”
李青問道:“你平時也這樣?”
“當然不是,這不侯爺來了嘛。”俞大猷悻悻道,“倭寇侵擾也是分時候的,起碼到四月份才來,眼下還沒三月呢,稍稍飲上兩杯,也沒什麼打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俞大猷想了想,文縐縐道:“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侯爺您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彆說非戰之時,就是要打仗了,軍士也非滴酒不沾。”
李青心累的歎了口氣,道:“為了喝酒,也真是難為你了。”
“喝兩杯?”
李青好笑點頭:“那就喝兩杯。”
俞大猷大樂,當即吩咐人準備酒菜……
說是喝兩杯,可俞大猷一喝起來就把持不住了,足足喝了一壇,這才心滿意足。
不過俞大猷並沒醉酒,理智猶在,眼神亦十分清明。
趁著喝酒,李青又進一步了解了關於倭寇事。
總體來說,倭寇對工商業的影響很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也沒對百姓燒殺劫掠,隻是讓走民間私進一步加大了。
當然了,這非是倭寇沒能力對百姓燒殺搶掠,也非倭寇仁慈,隻是怕那般做會使得官民一心,進而完全失去了生存空間。
不然,海岸線這麼長,明軍又如何能防的滴水不漏?
說到底,倭寇還是來走私的……
其實此事也不難解決,隻要放開民間與日本國的自由貿易,就能不動兵刃的妥善解決倭寇問題。
可如此,又會引出一個新問題。
朝廷的財政收入進一步縮水,而且口子一旦放開,商紳立馬就會蜂擁而至,進而侵害原本靠走私獲利的小民。
可保持現狀的話,靠走私獲利的小民,又會站到倭寇那一邊,隨著時間推移,官民對立的矛盾也會越來越大……
李青陷入兩難,一時難以取舍。
最終,決定等戚繼光回來再做決策。
卻不想,朝廷有人先一步做了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