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拍拍小家夥的肩膀,起身去了簷下曬太陽。
李雪兒於心不忍,可更怕自己的好心會起反作用,最終什麼也沒說,與李青一起曬太陽,隻留小家夥趴在石桌上,小小一隻,脆弱又無助……
對的方法是什麼,李青沒說,朱翊鈞也沒問。
小東西明白由李先生說出來,這作業就沒有意義了。
方法是什麼,朱翊鈞不知道,可以說毫無頭緒,不過,小東西已經不迷茫了……
“鐺鐺鐺……!”
院門敲響,接著,不同於高拱的高亢,不同於張居正的中正,獨屬於李春芳的儒雅嗓音傳來,“敢問永青侯可在家?”
李青眼皮不抬,隔著門道:“又是空著手來的啊?”
門外,許久的沉默,似是給整不會了……
的確給整不會了,三人麵麵相覷,全然沒想到堂堂永青侯,竟會說出這種公然索賄之語。
好半晌,
李春芳乾巴巴道:“下官等來的匆忙,還請侯爺莫怪。”
“嗬,門沒鎖,進來吧。”
李春芳艱澀稱是,瞧了張居正一眼,一向隨和的他,頭一次表達了不滿。
高拱也斜睨了張居正一眼。
張居正心中委屈又無從訴說——天可憐見,我是與永青侯相較已久,可我真不知道永青侯這般喜歡人事啊。
推開虛掩著的門,三人尷尬地走進小院兒,末尾的張居正關上門,抬頭望向李青的眼神也有些幽怨——你早說啊,你不說我們怎會知道?
真不是他們不會辦事,不懂人事,主要是李青的地位太高,能量太大,且從他的行為邏輯來看,早已脫離世俗……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三大學士齊齊躬身行禮,後又向李青作揖,“見過永青侯,冒昧叨擾,還請勿怪。”
李青“嗯”了聲,繼續老神在在,態度冷淡。
三人碰了一鼻子灰,滿臉悻悻然,隻好轉而望向太子殿下。
“殿下,您在這裡還習慣嗎?”
朱翊鈞心情糟糕透了,陰著小臉兒不說話。
三人也很無語。
能這樣對他們,這般不拿他們當回事兒的,整個京師乃至整個大明天下,也沒有一手之數。
可沒辦法,這小小的院子裡就有兩位。
“殿下,您這幾日沒落下學業吧?”
朱翊鈞掃了三人一眼,哼道:“你們來這裡,沒落下公務吧?”
“……臣等是忙完了公務才來的,殿下真是……真是憂國憂民啊。”李春芳乾笑著說。
高拱、張居正也是賠著笑臉,心情鬱悶,暗道:下次來連家屯之前,一定要看看黃曆……
小東西歎了口氣,問道:“是父皇讓你們來的?”
高拱說道:“回殿下,臣等來此並非是皇上的聖意,殿下離開中樞,百官都很憂心,臣等三人是代百官而來,向殿下問好。”
“離開中樞?”小家夥愣了下,隨即嗤笑道,“大明的中樞就是皇宮大內?這中樞可真小啊。”
高拱一呆,趕忙解釋道:“殿下誤會了,臣等隻是憂心殿下,國之儲君乾係太大……”
“行啦行啦。”小家夥這會兒正鬱悶呢,也沒個好臉色,“你說你們代表百官來的,本宮剛來幾日,百官就都知道了?是誰傳出的風聲,該不會就是你們仨吧?”
張居正接過話頭,解釋道:“回殿下,沒人傳出風聲,百官……也不是指所有在京官員,臣等隻是關心殿下。”
高拱附和稱是。
李春芳試探著說:“敢問殿下何日回宮?”
“哪個宮?”
“乾清宮,東宮。”
“嗬,直接說本宮何日離開這裡不就是了?”
李春芳:“……”
這小太子咋回事兒,以往也不這樣啊,這才幾天……當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等的擔憂果然沒錯,小太子不能離永青侯太近……李春芳鬱悶的想著。
高拱、張居正亦有此感。
三人不敢直接問李青要人,隻是一臉希冀地看著太子。
隻要太子發話,屆時他們再要人也就師出有名了。
朱翊鈞一點麵子也不給,哼道:“你們管我什麼時候回去?”
“殿下,臣等是擔心您誤了學業。”高拱甕聲說。
“少拿這個壓我,我來這裡是父皇允準的,也是皇爺爺的意思。”小東西一拍桌子,瞪眼道,“有本事去找他們說去,沒本事就回吧。”
“……”
這才幾天啊,這要是再待下去……三人不敢想。
沒辦法了,三人齊刷刷看向李青,想讓他給個說法。
開玩笑,李青啥時候看過彆人臉色,自洪武之後,皇帝的臉色他都不甚在意,何況這三個大學士都湊不出一個會來事兒的……
“瞅我做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