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思考時間。”
李青說道,“你好好思考一下,唐太宗說的這些話,與你今日在連家屯兒的行為,有什麼共同點,有什麼不同點。”
“這個……”朱翊鈞一時聯想不到一起,愕然道,“這都能聯係到一起?”
“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你隻要用心,不難發現。”李青鼓勵道,“你好好想,不急。”
“嗯…,我想想。”小家夥開始思考。
卻在這時,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
李青一陣火大,關鍵時刻被攪和,剛才那一大段講學算是白費了,小東西畢竟才五歲,思維邏輯比不上大人,注意力一被分散,就很難再找回狀態。
“一點眼力見也沒有,滾蛋!”李青張嘴就罵。
院門外,
李高張都驚呆了。
朱載坖也是一臉愕然,少頃,摸了摸鼻子,“李卿。”
李春芳有點幸災樂禍,心道:“這下有好戲看了。”
小老李暗暗快意,陰陽怪氣的明知故問:“永青侯在家嗎?”
裡麵沉默了下,接著,悠然響起:“混沌未開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
高拱、張居正一臉莫名其妙,朱載坖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李春芳卻是神色微變,再不敢抖機靈了,當即推開了虛掩的門。
“我說你沒完……啊,皇上也來了啊。”李青神態不變的說,“皇上聖躬安啊?”
“……朕安。”朱載坖有些無奈,一朝天子一朝臣,永青侯則是一朝更比一朝浪。
朱翊鈞連忙起身跑上前,恭敬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
“謝父皇。”小東西有些忐忑,訕訕道,“父皇日理萬機,怎麼有空來看兒臣啊?”
說話間,目光瞟向李春芳。
李春芳淡淡道:“今日上午殿下之行為,臣已如實稟明皇上。”
你個小人……朱翊鈞氣苦不已,嘴上卻道:“父皇不要聽信李大學士一麵之詞,這幾日李先生講的可認真了,兒臣也學的認真……進步可大了呢。”
“怕不是摔泥泡的本事進步可大了。”李春芳就是來找回場子的,自然不慣著。
文官發起火來連皇帝都敢直接罵,何況是太子,李春芳已經很克製自己了。
來之前,高拱、張居正也得悉了詳情,自然不願步上午的李首輔後塵,於是統一戰線,一致對外。
高拱說道:“古諺雲,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殿下如此,可不太好。”
張居正也道:“對皇上,殿下要誠實才是。”
朱翊鈞又憤怒,又無助,見李青似無為他說話之意,急道:“李先生,你快說句話啊。”
“這有什麼好說的?”李青平靜道,“何須我為你說話,這幾日學習成果,會為你說話,讓你父皇檢驗一下便是了。”
“檢驗……”小東西忙拿起默寫的千字文,道,“父皇,您看,這是兒臣剛寫的,墨跡還沒徹底乾透呢。”
朱載坖接過大致掃一眼,不由神色訝然,“你都會寫全文了?”
“是的呢。”小家夥驕傲的不行,讓父皇看小手、袖口上的墨跡,“兒臣一筆一畫,一個字一個字寫的。”
朱載坖露出欣然之色,轉而看向李春芳,道:“李卿是不是看錯了,這怎麼看也都是墨點,而非泥點。”
“就是就是,哪有什麼泥點。”小東西連連附和。
李春芳悲憤道:“皇上,臣親眼看到太子殿下玩泥巴,滿身滿臉的泥點……”
接著,矛頭直指李青,“殿下說謊,定然是永青侯教的。”
千錯萬錯,君父沒錯,儲君也是君,李春芳不好說太子品行不端,隻能往李青身上潑臟水。
李青理解,可不代表他大度,當即把眼一瞪,冷冷道:“你是不是皮癢了,竟敢栽贓與我?”
“呐呐呐,皇上您看,您還在這兒呢……”李春芳大吐苦水,“您是不知道上午那會兒……”
話沒說完,便見一本書冊迎麵襲來,躲都躲不及。
李春芳駭了一大跳,可待書本砸到臉上,卻是軟綿綿沒什麼力道,他本能的接住下墜的書本,瞥見一角內容,卻是身子一僵。
——西遊釋厄傳。
李春芳明白,這是永青侯的最後通牒,再逼逼賴賴,就他揭老底。
一本禁書算不上天大罪過,可卻會敗皇帝好感,小老李權衡利弊,還是認了慫……
注:①取自貞觀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