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好吧。確與高大學士有關,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朱載坖苦笑搖頭,徑直走上前去。
朱翊鈞跟在父皇屁股後麵,年紀不大,還挺喜歡熱鬨……
“兒臣參見父皇。”朱載坖躬身一禮,接著,朝李青微微頷首,“永青侯今日有閒啊?”
“我這次進京,一直都挺閒的。”
朱載坖:“……”
朱厚熜斜睨了兒子一眼,幽幽道:“又有舉棋不定的事了?”
呃,父皇您給兒臣留點麵子行不……朱載坖乾笑笑,道:“父皇,還是進殿說吧。”
“唉,總也不得閒。”朱厚熜感慨了句,往正殿走去。
朱載坖又瞧了眼李青,道:“永青侯不妨一起。”
“是因為大明日報?”
朱載坖一怔,隨即頷首:“永青侯已從高拱那裡得知了詳情?”
李青點點頭,也走向正殿……
當下,小東西對李青意見很大,等李青稍稍走遠了些,忙拉住父皇衣袖,小聲拱火道:
“父皇,您可是皇帝,怎能讓他走在你前麵呢?”
“你不是知道我耳朵靈嗎,咋還背後說我壞話?”李青步伐不停,已走出數丈距離,還在往正殿走,可話語卻在耳邊回蕩,猶如就在跟前,小家夥眼睛都瞪圓了,“再說我壞話,給你小鞋穿!”
朱翊鈞:(?`?Д?′!!
朱載坖:||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當著老子威脅兒子,你禮貌嗎……朱載坖心情更鬱悶了。
“欺人太甚。”小家夥用更小的聲音嘀咕了句,見父皇也有怒氣,李青也走更遠了些,遂低聲道,“父皇,您是不是怕永青侯啊?”
“我怕?”朱載坖瞪眼,可緊跟著就放低了音量,低叱道,“胡說八道什麼,記住,除了你皇爺爺,父皇無懼任何人!”
“……是。”小東西又哭了——嗚嗚嗚,連父皇都怕李先生……
~
殿中。
幾人先後落座,朱翊鈞也強融進了不屬於自己的圈子。
朱載坖開誠布公,簡單概述了下內閣關於大明日報的爭執,緊跟著便表述自己觀點——讚成開辦大明日報。
“皇上英明。”一向‘高冷範’的永青侯,難得送上一句馬屁。
朱載坖很受用,可很快就瞧見,父皇卻是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敢問父皇高見?”
“朱載坖,你真以為高拱、張居正不對?”
“呃…,也不是不對,隻是兒臣覺得……他們的擔憂有點多餘,風險當然有,朝廷卻可以規避。”朱載坖信心不足的說。
“如何規避?”
“廠衛。”
“嗬,天真。”朱厚熜嗤笑道,“高張的擔憂一點也不多餘,且根本沒辦法避免。”
“啊?這……”朱載坖不好反駁,便把目光投向與自己一致的李青,讓他當嘴替,“永青侯怎麼看?”
李青說道:“太上皇說的是。”
“?”
“??”
父子大眼瞪小眼,隻覺被戲耍了。
卻聽李青又說:“沒辦法避免,也要做,這是一道鴻溝,沒辦法一步邁過去,隻能一點一點攻克,過程嘛,難免坎坷,這條路是崎嶇,可大明隻能往前,唯有往前……”
“李青,你就這麼忽悠皇帝?”朱厚熜譏諷。
李青神色淡然:“我沒忽悠。”
“不闡述利害,隻說觀點,這還不是忽悠?”朱厚熜冷笑道,“僅一個崎嶇坎坷,你就想一筆帶過,把人當傻子整是吧?”
“嗬,你這矯情的毛病……”
“你再說?你再說?!!”
李青:“……”
祖孫三代,沒一個討喜的……李青歎了口氣,道:“你父皇說的對。”
“你……你就氣我吧。”朱厚熜暴跳如雷。
然後呢,然後呢……小家夥既緊張,又期待,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場麵一度陷入尷尬……
朱翊鈞小臉一垮,萬念俱灰。
完了,皇爺爺也不能奈何李先生,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小東西的天塌了。
幸好,黃錦來的及時,打破了這份尷尬。
“太上皇,皇上,酒菜準備好了,現在上,還是……?”
沒等二帝說話,李青就先開了口,道:“事已至此,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