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兒氣笑道:“還真是大恩如大仇,你們何以能如此快活?”
“姑,咱們才是一家人。”年紀最小的十一侄子,提醒說,“我們能有什麼私心?我們也是為了李家好啊!”
其餘三人忙也跟上,附和道:“是啊,我們是來幫大侄子,給大侄子鎮場子來的啊。”
李茂並不感激,倒不是說他有多孝順,而是他這個家主越來越有心無力,雖然兒子足夠優秀,可如能為兒子掃清一些障礙,那自然是好的。
而那位傳說中的活祖宗隻要出馬,絕對能起到不俗的效果。
至於家產可能會被拿回去,李茂並不擔憂,活祖宗多喜歡、多器重自己的兒子,他還是有基本認知的,且兒子也屢次三番說過,活祖宗不會拿回去了。
“諸位叔父,我想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李茂清了清嗓子,打圓場道,“李家有今日,爺爺固然居功至偉,可沒有曾祖父、曾祖母打下的堅實基礎,祖父也沒可能帶領李家扶搖直上……”
頓了頓,“是曾祖父承襲了永青侯爵位,是曾祖母承接了永青侯商業,故才得以有今日。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諸位叔父以為呢?”
作為家主的李茂,丁點不排斥活祖宗插手李家事務,甚至求之不得。
原因無他,活祖宗的插手,就是為李家長房做背書,可以極大提升李家家主的話語權。
大家族成員對家族話語權的熱忱,不亞於廟堂之上君臣對權力的熱忱,尤其是李家這種級彆的巨無霸……
本來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活祖宗唱白臉,他唱紅臉,輕輕鬆鬆,麵子裡子都有了。
可兩個蠢貨這麼一節外生枝,裡子還沒落著不說,麵子也蕩然無存。
李茂這個惱火……
當初真該懸崖勒馬,給你們兩個畜生甩牆上去……李茂心中發狠,尋思著應付過眼前,怎麼讓兩個小畜生遭老罪。
“大侄子,五叔說話難聽,你將就著點兒。”身份從五侄子轉變為五叔的老者,淡淡道,“真不是我說你,你這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老五這話是糙了點兒,可理不糙。”三叔附和道,“我們又不是來爭家產的,我們來是為了保家產,是為了不被人坐收漁翁之利。”
九叔捋了捋胡須,一臉公正的說:“吃水不忘挖井人,這話沒錯。這個恩情,大侄子你不敢忘,我們幾個老家夥更不敢忘,也沒人敢忘。可一碼歸一碼,如今的李家,是許許多多的李家人,共同奮鬥的結果。”
十一叔接言道:“施恩圖報也在情理之中,有恩當然要報恩,可若是為了報恩搭上整個李家……我們都這歲數了,也無所謂了,小輩兒們吃點苦……就吃點苦吧,也沒關係。”
“我們既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兒孫,隻是為了祖父,為了祖母,為了父親!”
“對,這是父親,祖宗打下的基業!”
李雪兒氣得發抖,罵道:“你們還有臉提我父親娘親,提我大哥……他們要是還活著,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這是要扒誰的皮啊?”
說話間,又有兩個老者走進來——李浩的六子、七子。
“呦,姑姑回來了啊,姑姑近來安好啊?”
兩個小老家夥行了個晚輩禮,“侄兒給姑姑問安了。”
李雪兒頹然一歎,理也不理剛來的兩個大侄子,徑直走了出去。
她是長輩,亦為李家創造了巨大財富,李家一眾小輩兒都十分敬重她,甚至就連這些小老家夥,也是不敢忤逆分毫。
如果她隻是單純的長輩教訓晚輩,莫說罵他們個狗血噴頭,縱是拿鞭子抽他們兩下,他們也會立正挨打……
可一旦涉及核心利益,她說話就不怎麼管用了。
眾侄子雖不會強嘴硬頂,卻也不會乖乖聽話。
姑奶奶一走,李茂更覺壓力山大,一對六,且對方全是長輩,縱是他這個李家家主兼時任永青侯,也有些扛不住。
爺爺啊,您可真是害苦了孫兒啊……李茂心中呐喊,頭皮發麻。
這一刻,李茂真想衝著還沒走遠的姑奶奶大吼一句——快去請李家老祖!
殊不知,姑奶奶就是去請李家老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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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兒,果樹下。
李青、趙貞吉相對而坐,石桌上擺放著幾樣小菜,一壺酒,二人談笑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