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聽他問的也不是啥機密,貪婪之下被打動了:“你說那位大人物啊?她姓林,單名一個風字。說起來跟你還是一個姓呢。”
“林風?你說她叫林風?哪個風?”
“刮風下雨的風吧。”
林純如遭雷擊,半晌沒反應過來。
林風這個名字他是不陌生的,因為他的親妹妹也叫林風。幾年前曾祖父傳來家書,支離破碎的一家人才重新聯係起來。在家書中,他知道自家小妹被人救起,賜名林風。
“她字什麼?”
看守不樂意:“姑娘家的字能隨便問?”
林純不耐夾起眉頭,不經意露出幾分強勢:“她不是什麼姑娘家!忌諱字被人知道的姑娘在內宅,這是軍營,有什麼不能提的?”
看守聽了也發怒。
冷笑一聲捏著玉佩走了,透過營帳林純能聽到他啐了一口:“你算個什麼東西?”
林純像是被人抽去脊骨癱坐在地。
理智告訴他,此林風非彼林風,但情緒上又揣著一絲的希望。這份希望糅雜太多複雜情緒,是對闊彆多年親人的思念之情,也有不純粹的,利用她脫離眼前困境的念頭。
這念頭似魔鬼纏著他,讓他無地自容。
若能活著,何必求死?
另一邊,林風也跟沈棠述職回稟。
彆看她是文士,但在混戰之中,【屍人藤】發揮的威力不比任何一個武將弱,波及範圍更廣,特彆是在攻城環節還有奇效。【屍人藤】有一定腐蝕性,能加速城牆衰敗。
這玩意兒搭配投石車,一丟一個坑。
隻是戰事密集,【屍人藤】損耗速度太快,林風不得不趁著閒暇時間搜集飼養蠱蟲的材料,天天轉得跟陀螺似的。若是往常,交代完就要回營帳抓緊時間補覺,這次卻一反常態提了個陌生人:“方才過來瞧見武卒押著一名麵生青年,是敵人派來的使者?”
“嗯,做夢想雙贏,我給回絕了。”
林風又問:“他叫什麼?”
淡定的沈棠不淡定了:“問這作甚?”
心中警鈴大作。
林風在她身邊長大,這麼多年就沒見林風對哪個陌生男性有興趣的,不是一心沉迷修行就是埋頭工作。但沈棠也不是不開明的人,她懂得堵不如疏,與其一棒子打死倒不如善加引導。若林風春心萌動對男色有興趣也可以嘗嘗。僅限於嘗試,禁止輕易動心。
林純的長相……
思及此,沈棠驀地萌生另一個猜測。
自己或許是誤會了:“他叫林純。”
字什麼不知道,林純也沒提。
“說起來,都姓林,一個叫林素,一個叫林純,聽著確實像親兄弟。”沈棠視線落到林風身上,看到後者瞳孔變化就知道這才是真相。林素的親兄弟,那就是林風兄長。
林風:“那應該不會錯了。”
秉持著愛屋及烏原則,沈棠對林純順眼不少。她本來也沒打算非要林純如何,對方又多林風兄長這層身份,沈棠更不可能要他死。
“你們兄妹,敘敘舊?”
顧德幾人沒想到林純居然是林風兄長。
這世界有這麼小嗎?
又想到剛才故意嗆對方,一時有些訕訕。
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林風麵子上,顧德也願意給林純一點麵子。要是讓林風知道自己當眾逼得林純紅溫破防,日後共事會尷尬。
林風卻道:“不用。”
得知林純身份,她沒多少心緒起伏。
兄妹重逢這份濃烈感情已經在她跟林素見麵的時候體驗過了。說起來,她對林純的印象比對林素還少,兄妹倆年紀差距太大,玩不到一起。以前的林素還會在晨昏定省的時候逗逗林風,早早行過冠禮的林純要端著大人架子,雖是親兄妹也要避著社交距離。
沈棠也不插手。
林風向來能妥善處理好一切。
她沒有主動去尋林純,反倒是林純求見她的消息先傳過來。林風收到信,怔了怔。
“呼——”她吐出濁氣,“那就見見。”
命人去準備一桌子北地的小菜。
不多時,林純被帶過來。
林風一人獨居,為了配合大軍疾行,她的營帳陳設簡單,幾個大件也是生活用品。
兩個成年人同在一個營帳,本來還算寬裕的空間立刻顯得逼仄。林風瞧著林純,林純也看著她的臉,兄妹倆隔著幾步距離,相顧無言。林風最先打破沉默,抬手示意林純道:“兄長,請坐。”不用刻意去印證二人血脈,僅憑雙方之間的感覺也不會認錯人。
林純下意識拱手行禮。
行到一半僵住。
難言尷尬氣氛在空氣中流淌,林風佯裝自己沒瞧見他臉上的窘態,兀自落座斟酒:“這些年,家中可還好?父親他們身體如何?”
“父親他們就在城中。”
林風想要見,很容易就能見到。
興許還是破城之日,在俘虜人群中瞧見。
林純又道:“身體……不太好……”
他不太願意在至親之人麵前露出不堪脆弱的一麵,隻是現在掩飾也遲了。早在他們還未相認的時候,林風就將他的窘態看了個全。
這反而讓林純鬆了口氣。
不用費儘心力去遮掩僅剩的體麵尊嚴。
林風乾巴巴道:“父親這些年奔波辛苦,又上了年紀,身體難免會有病痛。軍中有杏林醫士,回頭可以讓父親看看。若是看不好,王都那裡還有杏林聖手,他定無恙。”
林純手指捏著青瓷酒杯,垂眸不語。小巧玲瓏的酒杯邊緣做成百合花瓣形狀,通體晶瑩細嫩,一眼就知是達官貴人拿手中賞玩的珍品。林風這有上百盞,摔碎也不心疼。
除此之外,林純還注意到林風的用詞。
林純知道杏林醫士。
沒見過,聽過。
杏林醫士數量稀少,整個中部大陸未必能抓出一雙手,高門顯貴請他們出手救命都是百金起步。他家這樣的門第連杏林醫士家門往哪裡開都不知道,而林風這話的意思無一不透露兩點——她的權勢大到可以驅使杏林醫士,或是杏林醫士的診金她看不上眼。
不論哪種都能帶給他無法言說的震撼。
以及,無法撼動的壓迫力。
“你不該在北地效忠沈國主嗎?”
林純沒有打感情牌,反而直指問題核心,讓稍微緩和下來的氣氛再度繃緊、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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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菇想了個懶辦法,完美解決新書打仗地圖問題。再也不用自己畫了,更不用擔心畫著畫著一堆地裡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