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受害者恨不得抱頭痛哭。
【我懂,我都懂你的苦。】
資曆深的官員惆悵望天歎息。
他們過慣苦日子,也不覺得有多苦,因為一開始就被卷麻木了。反倒是那些改元前後加入王庭的官員受不住,再多休沐福利也不能彌補。工作量大是一回事,另一個原因就是工作壓力大。每年王庭巡察,主上手起刀落都要殺上一片人,地方官員可不就戰戰兢兢?
吏部每年還翻著花樣出考核。
偏偏民間以及家中不知事的年輕人將主上視為明月,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要鑽進官場這個修羅之地。起居郎18.0將眼淚混合著酒水一塊兒喝下肚,昏昏沉沉被同僚攙扶回家。
家中獨子開門將其攙扶進屋。
“怎麼醉得這般厲害?”
同僚:“唉,心裡苦哇,一醉解千愁。”
獨子相貌俊秀稚嫩,隻看樣貌身量約莫十二三,不過他在半年前也才六歲,個頭比現在矮了一個多頭。同僚看著他因逐漸長開而清瘦的臉,心疼道:“彆光顧著修煉,要多吃點肉,瞧你,又比上次瘦許多,快成竹竿了。”
少年頷首應下這份關切。
與家中老仆一起將父親攙扶回去。
他則回到書房開了燈,溫習到天光大亮。
老仆已經買了熱騰騰的包子。
推門入屋,隻見桌邊坐著個溫書少年,不遠處藤椅盤腿坐著個溫書少年,屏風後麵小塌躺著個閉眼小憩的少年。三人不管是相貌穿著還是氣息,全部如出一轍。老仆進來後,小憩的少年才睜眼,洗漱換好還帶著甜香的窄袖圓領袍校服,仔細咀嚼著滾燙的肉包子。
“小郎,時辰差不多了。”
說著老仆遞來雲紋雙肩包。
裡麵裝著沉甸甸的課本作業。
自家這位小郎天生聰慧,小院入學半年就連跳三級,引氣入體、開辟丹府、凝聚文心一條龍,修行努力還沒有落下功課。外人都道他是文曲星下凡才這般聰慧,唯有家中人才知這孩子要強,誰家孩子跟他一樣天天三開還卷生卷死,誰也能變成十裡八鄉的小神童。
小郎小跑著跳上牆。
“魏盛!”
魏盛,他的上學搭子。
一般看到搭子就表示要遲到了。
當然,基本不可能遲到的。
魏盛口中的二爹爹,與忠國公共叔武一般非人的存在,他一般不會坐視不管,都會出手捎帶一把,準時將卡點上學的孩子送去小院。
“你這倆小孩——”
魏城一手一個將倆少年撈起來。
二十等徹侯實力恐怖如斯,趕上了。
隻是——
一根教鞭抵在二人試圖翻牆進去的動作。
院牆下,那張濃豔卻冰冷僵硬的臉正無情看著他們。小郎道:“院長,我們今兒沒有遲到啊,還請放我們進去,不然真要遲到了。”
這位夫子,這所小院院長。
最喜歡到處溜達抓違紀學生。
在他臉上常年看不到一點兒笑容,學生私下都吐槽他浪費了一張好臉。不過也有學生家長在看到對方相貌的時候,五官一瞬猙獰,似乎看到什麼恐怖東西,私下也警告學生彆惹此人。院長道:“誰說你們今天沒有遲到的?”
小郎:“……”
魏盛:“……”
院長倏忽笑道:“嚇唬你們的。”
好在最後也沒為難倆孩子。
院長道:“今日是國子監下設公立書院來特招的日子,魏侯為孩子前途也不該忘。”
魏城:“你認識我?”
院長輕笑,那張臉確實精彩:“曾忝居安公門下,隨主家為王庭效力,見過魏侯。”
他口中的安公就是安國公寧燕。
魏城又問道:“特招是什麼意思?”
院長道:“還不是因為令嬡幾個?”
魏盛與那名小郎注定是走文心文士路線,剛啟蒙便展現了無與倫比的資質,老師都說二人之中多半有一個二品上中。最後出來的結果也驗證了猜測,魏盛二品上中,那小郎略次一等但也有三品上下。這座小院的教育資源確實不少,但跟國子監那邊還是差了老遠。
若能特招過去,自然是好事。
特彆是魏盛。
褚曜師徒已用戰績證明二品上中的強大。
魏城不太客氣地道:“老夫將孩子放在這裡,不就是盼她能過幾年鬆快日子?你們還想著早早將人養好了給沈幼梨當牛做馬是吧?”
院長:“……”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魏城家的這位女郎上次寒假作業交上來一座108顆人頭搭成的小型京觀,說是跟家裡人去浮姑城旅遊賞景有感而發,做了這麼一份寒假作業,嚇死人了。
魏城不太放心。
起身要去看看特招怎麼個事兒。
院長見狀,不由失笑。
跟隨魏城步伐而去。
二人並未打攪教室內的人,隻是立在門後循著縫隙觀察裡麵情況。兩名少年身量差不多高,起居郎家中的獨子更顯清瘦單薄。從院長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少年抿唇的側顏。
莫名有一股子熟悉感。
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源自何處。
直到魏城咦道:“確實是當牛做馬好料子,你看他‘禁言奪聲’用得多麼利落……”
反應速度慢一點都要中招。
院長沒有應聲。
起居郎家的小郎年紀不大,收斂文氣的功底卻不弱。不引動文氣的時候,外人幾乎感覺不到他周身的文氣氣息。可在他出手的瞬息,丹府文氣湧動逸散,氣息就濃鬱了許多。
哪怕是實力不強的人也能清晰捕捉到。
見院長變了臉色,魏城嗤笑。
“呦,發現了?”
院長表情冷漠幾分,不搭話。
魏城自顧自繼續逼逼賴賴:“院長,你說這孩子的文氣氣息是不是很像你的主家?”
相似程度接近九成了。
院長道:“巧合罷了。”
他眯了眯眼睛。
說起來,少年這張沒有長開的臉,自己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類似的?他總有種熟悉感。
直到少年與魏盛入了國子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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