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陸瑾寒的一個眼神嗬退了。
席允笙在那個小孩麵前蹲下身,然後輕輕攥住他的小手。
他八歲,並不是很高。
至少沒有祁越高。
她的身體緊繃成一條弓、她的手顫抖著、她的眼眶猩紅、淚水大滴大滴,往下滾落。
林朔愣住了。
“姐姐……你是誰啊?”小男孩看著突然出現的席允笙,“你好漂亮啊!”
席允笙輕笑,聲線顫抖緊繃,哽咽著問道:“你叫……小朔是嗎?”
“嗯。”林朔點頭。
她抬手,想去撫摸他的臉頰。
她唇角無聲呢喃,“樂樂……”
林朔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避開了她的手。
“姐姐,媽媽不讓我和陌生人說話,我……我要回家了。”
“等等……”席允笙叫住他,嗓音嘶啞無比的渴求,“讓我抱抱你……隻抱抱你,好嗎?”
小男孩心軟了。
“那……好吧。”
席將他輕攏入懷。
她抱的很緊,淚水從她眼眶傾瀉而下,她抱著他,無比憐愛與自責,無比珍惜,視若珍寶。
女人看著這一幕,眼眶泛酸。
而在不遠處——
小祁越站在一架直升機前,那張小臉上眼眶通紅,淚水滾落到臉頰,落入下頜,再一滴一滴,砸落地麵。
一種被拋棄的、被放棄的感覺,籠罩在他的胸腔。
他的全世界仿佛頃刻間崩塌。
明明說好的,放學後要來看他的……
可她沒有來……
她放棄了他。
她不要他了。
媽媽是騙子。
媽媽是個大騙子!
“姐姐……你鬆一點,你抱的我好疼啊……”林朔輕微掙紮。
那邊一直看著這一幕的女人再也忍不住的跑了過來,她狠狠推了席允笙一把,猩紅著眼睛將林朔抱在懷裡,“你走開!不要碰我的兒子!我養了他八年,誰都彆想搶走他!”
女人也哭的像個淚人。
席允笙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她指腹輕拭臉上的淚痕,“劉女士,他不是你的兒子,我要拿他的頭發樣本做親子鑒定,你讓開。”
女人聽到親子鑒定,全身一僵。
她‘撲通’一聲,跪在席允笙麵前,含淚道:“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跟我搶小朔好不好?你離開我們的生活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媽媽……”林朔連忙給女人擦眼淚,“媽媽你彆哭,是不是她欺負你了,小朔幫你趕跑壞人好不好……”
林朔走到席允笙麵前,八歲的小男孩拳頭一下下的往她的身上砸:“你走啊,離開這兒,不許你傷害我媽媽,我不想見到你!不要出現在我和媽媽麵前……”
席允笙沒動,她仰起臉,淚水將她的整張臉浸濕,喉間溢出嘶啞的嗓音。
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悲愴。
陸瑾寒走到她麵前,將林朔拉過去。
女人一把將林朔抱入懷中。
“求求你們了,離開這兒,再也不要找來,好不好?求求你們了……”
傍晚的天空打了一個悶雷。
好像要下雨了。
良久。
席允笙回神,眼前一黑,身子後仰。
陸瑾寒及時抱住了她。
她緩了好幾秒,眼前才終於清明。
她推開身上的男人。
沉默又悲涼的轉過了身,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她眼神空洞呆滯。
像是被人抽走靈魂的幽靈。
雨水淅淅。
從天上灑下。
將她臉上的淚痕衝刷,早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運動場的孩子們四散避雨。
她聽見那個孩子說道:“媽媽,下雨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嗯,我們回家!”
身後——
忽然一道身影大步走到她旁邊,脫下外套,便想蓋在她的頭頂,席允笙推開他,陸瑾寒知拗不過她,便打算將她打橫抱起。
她在他懷裡扭動掙紮。
“啪”的一聲。
雨夜裡。
她凶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陸瑾寒怔在原地。
席允笙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拳頭狠狠的砸在他的胸腔,哽咽的嗓音凶狠的怒吼:“陸瑾寒,都是你!”
為什麼答應娶我卻反悔?
為什麼不願娶我卻對我做出那種事?
為什麼要我失去我的樂樂?
“都怪你!全都是你的錯!!”
男人沒動,任由她打。
是他親手造成這一切。
他願意承受所有。
雨夜裡。
雨水衝刷著兩個人的身軀。
她似是終於打累了。
慢慢蹲下了身。
無聲的哽咽。
直升機旁。
傭人拿起一把傘撐在小祁越頭頂:“小少爺,下大雨了,我們快回去吧!夫人要是再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小祁越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那一幕,啞著聲:“走開!”
雨幕裡。
陸瑾寒拿起外套,遮擋在她的頭頂。
雨水嘩嘩。
兩人間卻是少有的寧靜。
過了不知多久。
席允笙許是哭累了,站起了身,身形晃晃悠悠的向著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陸瑾寒一言不發的跟在她身後。
小祁越也跟了上去。
離開這棟樓,拐個彎,就是一條馬路。
馬路上到處是開著車前燈疾馳的車輛,鳴笛聲四起,遠方便是層層高樓,繁華的道路上,車如流水馬如龍。
席允笙站在路燈下,失魂落魄的向前走。
嘀嘀嘀——
一輛車與她擦肩而過,幸好陸瑾寒及時將她扯到一邊,席允笙一言不發的推開他,固執向前。
男人攥住她的手腕,“阿笙,我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席允笙淡淡抬眼,眸底一片死寂蕭冷:“陸瑾寒,你不要再管我。我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
男人死死的盯著她搖搖晃晃的背影,繃緊了下頜。
這時——
一道哽咽略帶稚嫩的嗓音,在雨夜裡響起。
“媽媽。”
席允笙驀地頓住腳步。
陸瑾寒蹙眉。
小祁越站在雨中,慢慢邁步走到距離她三米處,停下腳步,“媽媽。”
席允笙怔了幾秒,而後回過眸。
“祁越……”
頓了頓,她輕聲:“對不起,是我沒有信守承諾,今晚沒去看你。”
“……我不怪你。”雨夜很好的遮擋住了小祁越滿是淚痕的小臉,他懇求的說:“我們回去,好不好?”
小祁越沒撐傘。
他的全身上下,此刻已然淋濕。
席允笙緩慢走到他麵前,招手,讓身後那個撐著傘的保鏢走過來,將傘牢牢地遮擋住他的身體,“祁越……我現在,不能回去。你聽話,趕緊回去洗個澡,彆感冒了。嗯?”
小祁越看著她再次離去的背影。
胸前一股難以名狀的委屈,傾瀉湧來,“媽媽,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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