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籠罩著半山腰的彆墅。
一輛黑色的車在彆墅門口停下來，張媽連忙迎上去：“老爺子，您怎麼這麼就早來了？”
厲老爺子今年八十出頭，滿臉溝壑，一頭銀發格外引人注目。
許是知道了厲雲霆即將醒來的消息，他老人家顯得精神矍鑠，杵著拐杖迫不及待往彆墅裡走。
“先生這幾天氣色很好，喂藥也能一口氣喂進去……”
張媽一邊說著最近的情況，一邊領著老爺子上了二樓，然後按密碼將房門推開。
厲老爺子剛走進去一步，突然一愣。
偌大的雙人床上，竟然睡著兩個人，女人的手搭在男人的胸口，腿橫亙在男人的腰間……
“這、這……”
厲老爺子有些瞠目結舌。
張媽驚得瞪大了眼睛：“少夫人怎麼會在這裡，先生被壓壞了怎麼辦……”
她說著就要衝進去。
卻被老爺子一把拽住了手臂，將她拖出來，然後輕輕將門給合上。
“人家倆夫妻睡一張床，你去搗什麼亂？”厲老爺子義正言辭的譴責了一番，緊接著咳了咳道，“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張媽：“……”
先生是植物人，現在被那個惡毒的女人壓著，老爺子不是應該關心一下先生的身體狀況嗎？
此時此刻，一臉八卦的樣子問她這種問題，真的合適嗎？
“看來，江瑾也很希望阿霆醒過來。”厲老爺子摸了摸下巴，“十年前我強行逼迫江瑾嫁進江家，讓她守了十年的活寡，等阿霆醒過來之後，她終於能苦儘甘來了。”
張媽的神情有些猶豫。
她不知道該不該把前天晚上少夫人用花瓶砸先生腦袋的事情說出來……
說吧，又怕老爺子急火攻心，心臟病發……
不說吧，又擔心老爺子給那個惡毒的女人好臉色……
當個傭人也太難了！
厲老爺子心滿意足的轉身準備下樓，就見厲西諶和厲北霄剛起床出來。
他老人家招了招手：“過來，讓爺爺好好看一看。”
人到了六七十歲，就是含飴弄孫的年紀，幾個孩子出生時，他是想養在自己身邊的。
但阿霆從小就不是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的，性格有很大的缺陷，他怕幾個孩子也會像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於是放任孩子留在江瑾身邊。
他老人家堅信，就算親生母親對孩子們動手，也一定是為了孩子們好。
“爺爺。”
厲西諶和厲北霄走過來，規規矩矩的打招呼。
老爺子在兩個孩子身上摸了摸，神奇的發現，今天這倆孩子竟然沒有這裡疼那裡痛。
他將厲西諶的後背衣服掀起來，一道新傷也沒看到。
他把厲北霄的袖子往上卷了卷，手臂上也沒有任何淤青傷痕……
厲北霄的唇抿了抿，淡聲道：“爺爺，那個女人這幾天沒有打我們。”
“什麼那個女人，她是你們的媽媽。”
厲老爺子拉著兩個孩子坐下，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有些事，他不知道是對是錯，僅憑著直覺去選擇，然後一條黑路走到底。
比如說十年前，他威逼利誘讓江瑾嫁進厲家衝喜。
再比如孩子們生下來之後，他強迫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知道江瑾不甘心，不甘心十八歲就被迫嫁給了一個植物人，不甘心為一個植物人生四個兒子，更不甘心一輩子守活寡……所以前陣子江瑾提出要離婚時，他覺得在情理之中。
可，他沒辦法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