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墨的病很重。
一天輸液時長達到五六個小時,四大瓶藥水,一點點流進他的身體裡。
輸完藥水後,護士又來抽血。
兩大管血拿去化驗,這不是每天的例行檢查,三天一次,但這麼抽下去,正常人的身體也受不住……
孟慎坐在邊上,臉色很沉。
就算是沒有病的人,每天這麼折騰,都得弄出一身病來。
一切終於結束,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多鐘。
孟慎和四個孩子,就在病房裡陪了薛子墨六個多小時……
“孟先生,抱歉,不該讓您等這麼長時間的。”
薛子墨從病床上起來,有些不安的說道。
孟慎擺擺手:“我也沒什麼事,閒著也是閒著,走吧,去孟家。”
薛子墨披上外套,蒼白的薄唇緊緊抿著。
他和孟慎見過許多次麵,大多都是在圈子裡的宴會上,客套的見麵,敷衍式的打招呼……
第一次正式交談,是那次在飛機上。
第二次,則是今天。
他和孟慎沒什麼太深的交情,孟慎為什麼會在醫院陪他如此之久?
哪怕是他的親生母親,也未曾花這麼多時間陪過他……
他很想問,但又不敢問。
“薛舅舅,你走路累嗎,要不要我去借個輪椅來?”厲東璟扶著他的手臂問道。
薛子墨搖頭:“謝謝,不用了。”
厲東璟和厲南闕一左一右扶著他。
厲西諶手裡拿著一個蘋果。
厲北霄拿著保溫杯。
薛子墨人生第一次有了眾星捧月般的感覺。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傍晚的風從窗戶外吹進來,涼涼的風,讓他更加清醒了一些。
他想,有些事可能已經瞞不住了。
他應該和孟家保持距離的。
可是,他無法拒絕和家人在一起吃晚餐的誘惑。
就這一次吧。
這次過後,他和孟家斷絕所有聯係。
他不能,把孟家拉下水。
厲北霄湊過來,將打開的車窗關上:“薛舅舅,你彆吹風呀,小心感冒。”
“感冒了又得打針。”厲西諶皺起小鼻子,“打針很疼的,你看你的手背上,全是針孔。”
薛子墨將袖子往下拉了拉,擋住了青色的手背。
他冰冷的心,很暖。
他很喜歡這幾個孩子。
他也很喜歡孟慎。
他更喜歡江瑾……他們曾經在一起長大,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被分開了……
車子很快停在了孟家莊園門口。
薛子墨有些暈車,下車的時候,臉色更加蒼白,腿都有點站不穩。
孟慎走到他麵前,蹲下身,聲音低沉:“上來,我背你進去。”
“不、不用了!”
薛子墨連忙後退。
孟慎卻強硬的將他背在了背上。
他的背,背過吉他,背過小提琴,背過電子鍵盤……
這是第一次,背起一個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