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末日結束已經半年,這個六個月,野狼基地成為臨時行政管理機構,開展組織災後重建等一係列活動。
人類似乎很脆弱,卻又無比強韌,尤其是在看到希望後,所有人都仿佛也在末日後得到了新生,積極投身災後重建的各個序列。
短短半年時間,就已經初步恢複了末日前的社會秩序。
也是這時,人們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這些秩序是多麼的讓人安心。
劫後餘生,人們難以從失去親人的悲慟中走出來,天坑成為人們紀念逝去親友的場所。81.????
幾乎每天都有無數人抵達天坑,將純白的花朵拋進天坑裡,無聲訴說著思念。
幾個年輕女孩抱在一起哭泣著,然後手拉手離開。
在前來祭典的人群中,一行人格外醒目,是四名老師帶了十幾個小孩子……他們站在天坑邊緣,隔著圍欄將一支支純白鮮花投進天坑裡。
女老師蘇亞眼圈赤紅一片。
在一次發電站遇襲的時候,鐘叔為了救他們重傷不治。
她也是在末日結束後一個月,偶然遇到野狼基地的人,才知道盛暖也已經沒了。
那樣好的女孩子,從未刻意表現過自己善良,沉默著救了所有人……
半晌後,師生一行人離開。
人來人往中,有人低聲好奇問同伴:“看到那個人沒?我上周和同學來的時候他就坐在那裡。”
旁邊同伴無奈唏噓:“大家都失去太多了,可是,總要往前看的。”
那幾個年輕人相攜離開,有人下意識又回頭往那邊看了眼……在天坑旁的一處平石上,一個年輕男子安靜坐在那裡看著巨大漆黑的天坑。
他一動也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從日出到日落,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
有人上前關心安慰,他卻不發一語,明顯不喜歡與人交流,再加上他的眼神太過冰冷,後來也沒人敢再上前。
傍晚前,天坑附近就沒人了。
哪怕末日已經結束許久,可那幾年的生死和恐懼還是深入人心,沒人敢確保一切真的就完全結束了,不會再有任何危險,尤其是天坑這樣神秘又詭異的地方。
夜色越來越濃,月上中天,荒野上隱約傳來野獸的叫聲,四野一片荒涼。
天坑邊隻剩下那一道身影。
遲焰靜靜坐在那裡,心裡一片死寂茫然……
他十三歲被抓進研究所,在研究所呆了五年多,後來逃離後一年,末日結束……可以說他整個成長的少年時期都是在極度扭曲的環境中渡過的。
野蠻荒涼的末日世界他還能勉強融入,可當一切開始恢複如初,所有人都重新回到那個屬於人類的軌道中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與這個世界多麼的格格不入。
他其實也沒想要融入……他隻是發了瘋的想那個人。
他想念以前失憶時跟在她身邊一路往前的肆意,想念那些表麵針鋒相對實則糾纏不清,想念她笑著叫他“阿厭”……
所有的畫麵到最後都變成了她把長刀刺進他胸口時的眼神,她看著他,眼裡滿是無奈,像是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他以前從不知道,會因為太過想念一個人而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冰冷到像是在透風……
所有人都在說這個世界在一天天回歸往日的美好,隻有他,一天比一天絕望。
因為,他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遲焰無意間聽到有人給他哥哥建議,讓哥哥送他去看心理醫生……當初在末日世界沒人覺得他的性格有什麼問題,可現在,末日已經結束了。
那些人以前忌憚和敬畏他,如今卻是擔憂和恐懼他……害怕他的格格不入,恐懼他依舊仿若置身末日的冰冷和死寂。
遲焰垂眼看著眼前的天坑,終於再也控製不住那個念頭:他想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