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那頭,許蔚還在問:“陸先生您說什麼?陸先生?”
陸徵愣了下,直接掐了電話。
顧嘉翰笑道:“湯煨好了,我再炒一個菜,您先去洗個手。”
“嘉翰……”陸徵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穿著淺灰薄羊絨的顧嘉翰,蹙眉問,“你今天出去過了?”
“嗯。”顧嘉翰沒回頭,“出去買了菜。”
陸徵仍是筆直站著:“醫生讓你好好休息,用不著你做菜,你要是不喜歡阿姨做的菜,那就、就我來做。”
青菜下鍋的聲音差點淹沒了陸徵的話,顧嘉翰還是聽見了。
他回頭就笑:“怎麼能讓陸先生做菜?我也不是不喜歡阿姨做的,就是家裡老不開鍋,住著沒人氣兒。我爸就喜歡做菜,小時候他教過我,我水平還可以,陸先生一會嘗嘗。”
陸徵有些說不出話來,顧嘉翰看向他的時候一直在笑,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他沒和他說實話。
他今天出去過,不是為了買菜,他去看心理醫生了。
鐘醫生給陸徵打過電話,自他從南海回來後,顧嘉翰幾乎沒睡過整晚的覺。顧嘉翰告訴鐘醫生他會夢見陸徵滿手是血沉入海底的樣子,會夢見陸徵被人跟蹤報複出事的樣子……
但顧嘉翰什麼都沒和陸徵說,成功地把他隔離在了所有事端之外。
當初顧嘉翰父母離世帶給他的陰影明明已經痊愈了七八年了,可是現在,他又開始失眠了。
“陸先生?”顧嘉翰端了菜出來,小聲問,“您怎麼還站在這兒?”
“哦,我去下洗手間。”陸徵走進洗手間,隨手打開水龍頭,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愣愣看著鏡中的自己。
水聲在耳畔“嘩嘩”地響,陸徵不斷回憶起鐘醫生電話裡的內容。
鐘醫生說顧嘉翰是受了刺激,還伴隨著被害妄想症,他在怕。
可我都不怕被報複,你在怕什麼呢,嘉翰?
“陸先生,陸先生!”顧嘉翰等了好久不見陸徵出去,站在門口就聽到裡麵的水龍頭一直在不斷放水,他突然就緊張起來,“砰”的一聲就把門踹開了,“陸先生!”
陸徵的思維被巨響拉回,他回頭看見臉色慘白站在門口的顧嘉翰,愣聲道:“嘉翰?”
“您怎麼了?”顧嘉翰大步走過去,明顯看得出陸徵恍神得厲害,他情急著問,“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集團事多,還是……”還是有什麼人盯上陸先生了?
“哦,我……”陸徵關了水龍頭,這才注意到被踹壞的門,他愣了下說,“我沒鎖門。”
“啊?”顧嘉翰想當然覺得門應該是上鎖的,“呃……哦,對不起。”
陸徵失笑:“你踹你自己家的門,跟我道什麼歉?”
“沒……”顧嘉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先吃飯吧。”
“嗯。”
二人去餐廳坐下。
餐廳很小,隻能放下一個小方桌,陸徵與顧嘉翰麵對麵坐了。
顧嘉翰沒動筷子,盯著陸徵看。
陸徵喝了口湯就讚不絕口道:“嗯,好喝!沒想到你廚藝真不錯。你怎麼不吃,看著我乾什麼?”
顧嘉翰嚴肅的表情裡帶了些許擔憂:“陸先生真的沒事?”
陸徵本來想說沒事,但他突然又想起鐘醫生說顧嘉翰有些輕微的被害妄想症,於是便轉口問:“嘉翰,你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