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徵點點頭,換了鞋就徑直往裡走。
主臥內窗簾半開,屋內沒開燈,但也一覽無遺。
顧嘉翰側身睡著,陸徵刻意放輕腳步過去他也沒什麼反應,看來是睡熟了。
陸徵也不敢坐,怕吵到他,就這樣定定站在床前。
顧嘉翰養病期間基本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但因為動了胃部手術,他一點也沒有長胖,甚至和之前比還清瘦了些,晚上抱著他睡,脊椎都有些硌手。
陸徵為此還專門讓王媽買了各種各樣的補品燉湯,又找老中醫要來了營養藥膳的方子,可吃了這麼些天,貌似效果也不是很大,他明明也不挑食的。
陸徵忍不住歎了口氣。
薑醫生倒是說過,這次顧嘉翰傷得很重,又是動了大手術,要想養回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可陸徵這一天天看著就揪心得很。
帝都那邊經常回問起嘉翰的消息,明明那一個是嘉翰父親,但陸徵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不太想每天彙報了。
老爺子大約也感覺到了,倒是也沒為難,從之前頻繁的每天問,變得三五天一問。
“哥?”顧嘉翰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撐坐起來,“我睡了這麼久嗎?”
連陸徵都下班回來了。
可一看時間,顧嘉翰才知道是陸徵回來的早了。
“是有什麼事嗎?怎麼突然早回?”
“沒什麼事,正好在外麵辦事,就不想去集團了。”陸徵見他要起來,本能伸手去扶他,卻見他蹙了蹙眉,陸徵就緊張了,“怎麼了?”
顧嘉翰無奈說:“薑醫生下午來,非要給我打一針,我問不能掛點滴嗎,他就非要打針。”
陸徵噎了噎,之前薑醫生是跟他提過再給顧嘉翰掛幾瓶營養液,讓他增強點抵抗力,有助於恢複。可他當時光想著在醫院就每天五六瓶的點滴打,嘉翰兩隻手背全是針孔,那片青紫現在還沒消退,就隨口說了句要不打針吧……
顧嘉翰還在抱怨:“你說我都多大了,他還逮著我打針,白白叫宋也看了笑話。噝——我的屁股……”
陸徵不敢笑話他,他彎腰坐下說:“過來趴著,我給你揉揉。”他說著直接將人拉過來,忍不住說,“小孩子才怕打針呢。”
顧嘉翰嘟囔說:“我小時候也不常打針。”
陸徵應聲:“嗯,是嗎?”他一麵扶著人,一麵輕輕替他揉著。
顧嘉翰點頭:“我小時候感冒發燒都很少有,就記得小學五年級那次,我忘了帶傘淋了雨,怕我媽媽擔心沒告訴她。她那天夜班,回家都晚上12點了,發現我高燒快40度。她急的不行,要送我去醫院,可是我那時候差不多跟她一般高了,她背不動我,急得直哭。沒辦法,隻好去敲鄰居的門,後來,她一直在跟鄰居叔叔道歉,說打擾他們休息了。那之後,不管晴天下雨,我書包裡永遠有傘,因為我知道,我沒有爸爸,我不能生病,因為我媽媽背不動我。大概我運氣也很好,我真的就沒再發燒生病過,那幾年,也算讓媽媽輕鬆了些。”
什麼運氣好,是他太注意了,不敢生病。
陸徵聽得有些胸悶,顧嘉翰從沒在他麵前提過從前他和他媽媽在帝都的事,陸徵也不問。
但他幾乎能想象,顧嘉翰在帝都的那些年必定不那麼好過。
如今聽他娓娓道來,陸徵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以後不用這樣小心翼翼。”陸徵凝著他說,“下次去看阿姨,你就告訴她,現在有個人能背得動你了,讓她不用擔心。”
“哥。”顧嘉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烏黑明亮。
陸徵垂目與他對視:“嗯?”
“謝謝。”他說。
父母過世後,顧嘉翰所有的溫暖都是陸徵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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