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熱成像反饋給她的信息是,山洞裡有一頭熊。
很瘦,瘦得快要沒個形狀了,但從體型和其他細節能大致判斷出,裡麵那活物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一頭熊。
離譜。
秦絕緊皺著眉,給鷹打了個手勢,接著猛然釋放出了極強的存在感。
那是類似凶獸宣誓地盤的氣勢,帶著極強的攻擊性與侵略感,分寸卻又拿捏得恰到好處,不至於令其他活物好似千斤壓頂般無法呼吸,頃刻間喪失鬥誌。
即便是已與她有過接觸的雀鷹,也在近距離被氣場撲了一臉後霎時將警惕拔高幾倍,條件反射地遠遠退開,幾乎看不見影。
秦絕的眉頭卻皺得更深。
不過二十米而已,她心裡有數,哪怕加上洞深,那頭熊也不會感受不到。
竟沒反應……
秦絕咂了咂舌,在密集的樹林間跳躍著向前,於洞口五米外的樹上停下,屈膝發力,腳下樹枝立刻發出一聲斷裂的爆響,與此同時,她整個人已如利箭般彈射進了洞內。
落地之後,身後才傳來粗枝墜落在地的重響。
但秦絕沒有停滯,足尖才剛觸到地麵就立即彈起,身體宛若一張薄薄的紙,貼在洞壁上方,蜘蛛似的向前移動。
洞穴不深,隻是被人在十幾米的地方向下挖出了一條通路,通路的入口又被石頭擋住,跟個並不貼合的下水井蓋一樣。
秦絕在沒有監控的地方翩然落下,躬著身子,手臂肌肉繃緊,單手就將石頭移到了一旁。
這一移,入口頓時溢出了濃烈的腥臭味,野獸的體味、血液和糞便的味道等混雜在一起,張牙舞爪地湧進鼻腔直衝天靈蓋,如果換了彆的人,說不定眼睛都能被熏得模糊。
秦絕不為所動,沿著梯子直直而下。
好消息,裡麵的監控攝像頭都沒對準入口及下麵的落點。
更好的消息,她直接和那頭熊打了個照麵。
秦絕沉默著向前看去。
她的視野裡有一塊極其狹窄的地方,寬不過一米,高不過兩米,人在這站著都已覺得來自頭頂的壓迫感極強,窄得透不過氣。
熊當然也一樣。
秦絕沒有特意再釋放氣勢,那頭熊光是意識到它前麵站了一個人形的東西,就已經瑟縮著向後退。
但它後麵就是牆,無路可退,隻有脖子和四肢上帶鏽的鎖鏈嘩嘩作響。
隔著一層籠門,秦絕與這頭熊麵對麵。
它瘦得皮包骨頭,毛發黯淡臟汙,有的地方甚至混著泥打了結,胸腹部被剃得露出皮肉,站不夠高,趴不夠寬,隻能像櫥窗裡的熊娃娃一樣坐著,四肢癱開,正麵對著人,被鏈條緊緊銬住。
它發不出聲音,最多隻有嗚咽似的動靜,因為下巴早脫臼了,隻能張著嘴。它嘴邊一圈都沒有毛,嘴裡也沒有舌頭,牙齒鈍鈍的,有的很短,有的乾脆已經不見了。
秦絕視線移開,轉到了牆角。
那裡有個手打的木架,最底下是清潔工具,能看見殘留著糞便的桶,再往上的格子是小點的桶,裡麵有一點糊糊,或許是食物,位於最上方的則是一個橫放著的不鏽鋼手提箱,像電影裡兩方人馬交錢交貨時用的那種,哪怕積了灰,其金屬質地也跟其餘東西格格不入。
秦絕向最上方伸出手。
箱子的搭扣才剛“啪嗒”一響,那頭熊就立即掙紮起來。
一時間,這塊前後頂多四五米的地方充斥著“嘩嘩”的鎖鏈聲。
“安靜。”
秦絕的氣勢伴隨著她平靜的話語短暫迸發,又很快收斂得一點不剩。
那頭熊沒再發出聲響,像壞掉的玩偶,毫無聲息地坐在那裡。
秦絕在黑暗裡摸索著打開了手提箱,確定沒有危險後,伸手一探。
那是一套儀器。
活熊取膽汁的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