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遊戲規則和約定,趙一將提前準備好的死士給了夢境編織者帕提亞斯。
而倉庫鬼的莊園則專門騰出來,用於招待教會的人。
教堂中,那個八臂惡相神像已經被搬走。
還有倉庫鬼最愛的那些花。
莊園顯得缺少了些什麼。
帕提亞斯帶著教會的人入駐莊園,環視了一圈,說道:
“這莊園不錯。”
“修建的人有一些品味。”
他嗅了一口空氣,卻又皺眉道:
“但有一股讓人不舒服的臭味,這裡以前似乎住了一個耗子。”
“哼……”
帕提亞斯心中不悅,但沒有爆發出來。
他隻覺得這裡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但並不嬌貴。
帕提亞斯讓帶來的幾名傳教士將那百名死士帶到教堂裡去傳道,自己則開始選起了自己的住處。
莊園不小,他得找個風水好一些的地方。
至於格妮絲……她並沒有和帕提亞斯一同,而是獨自悄悄潛入了這座小鎮子,尋覓歐陽瘋的身體。
教堂內,傳教士翻開了手裡的經文,掃視了下麵靜坐的一百名死士一眼,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傳教是它們的職責。
當它們傳教的人數達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夠有機會往上爬。
眼前的這些家夥,都是它們一步步往上爬的階梯!
“遙遠無垠的虛空之境,天地一片混亂,一切地域不安寧,一切生靈不得活,是偉大的虛空之邪)神驅散了混亂……”
它們開始念著不知道被誰杜撰出來的傳教經文。
神情虔誠肅穆。
似乎看見了光。
麵頰上,有一種病態的享受。
…
上午過後。
三名傳教士從教堂內走出,垂頭喪氣,看向帕提亞斯的目光帶著些畏懼和羞愧。
經曆了一上午的傳教,沒有任何效果。
它們的傳教失敗了。
那一百名死士……簡直油鹽不進!
這些傳教士內心惱怒,若是放在從前的某些時候,這些冥頑不靈的家夥就可以徹底消失或是淪為教會的實驗品了。
“一群沒用的廢物!”
帕提亞斯淡淡罵了句。
但其實這個結果他已經預料到了。
趙一既然敢將這些人交給他,多半就在這些人的身上留下了什麼。
帕提亞斯遣離了這些傳教士,又命人將其中一名死士帶到了自己大房子的某間屋內,將其放置於床上。
他來到了床邊,那名死士冷冷注目他,眼中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我知道他在你的身上動了些手腳,但很快你就會明白,我和他的差距不是你這種垃圾的貧瘠想象力能夠想象到的……”
“準備好接受審判了嗎?”
帕提亞斯孤高地說道。
死士眸中浮現了一抹迷茫。
緊接著,帕提亞斯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死士立即便感覺到自己的腦子一陣昏沉,似乎有某種異物侵入了他的頭顱,在一陣刺白的炫光後,死士昏迷了過去……
…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死士發現自己身處在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中。
絕對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
而除了讓人心悸的黑暗之外,更為可怕的,還要數周圍的那股子壓迫力!
經過了簡單的摸索,經驗十足的死士很快便大概確認了,自己現在是被鎖在了一個類似棺材的銅槨之中!
他想要破開銅槨,奈何渾身的力量都被剝離抽走,根本無處使力!
“我是誰?”
“我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死士腦子一陣模糊。
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死死扼住他的喉嚨!
漸漸的,耳畔出現了幻聽。
是一陣無法言喻的聲音。
死士越聽越熟悉。
好像是某個傳教士,正在向他傳教。
隨著傳教的進行,死士感覺到自己身上被烈火灼燒,被萬蟻啃食!
疼痛,麻癢,恐懼,絕望……
盛放著這些情緒的匣子被打開,如潮水一樣將死士吞沒……
忽然,
在漆黑冰冷的棺材裡,伸出了兩雙手,拿出兩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的木棍,狠狠刺入了他的耳中!
啪唧!
鮮血直流。
劇痛襲來的同時,死士卻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這該死的魔音,終於聽不見了。
但那雙手在刺破了他的耳膜之後,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拖拽著他不斷下沉……
仿佛流沙一般。
無休無止。
而四周,也突兀地響起了碎礫摩擦的酸牙聲。
這種聲音越過了他被刺破的耳膜,直接作用於他的精神。
死士對於這種聲音並不陌生。
那是沉重金屬拖拽在地麵上發出的聲音。
這種聲音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尖銳到甚至可以讓他頭皮發麻!
忽然!
聲音消失了!
一股極其濃烈的不祥預感漫過死士的心頭。
果然,下一刻,一柄席卷濃烈死亡氣息的鐮刀狠狠地劈下!
那瞬間,死士甚至能夠清晰地聞到鐮刀尖端的血腥惡臭。
然而,那鐮刀終究還是沒有觸碰到他的身體。
因為在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徹底被那雙刺破他耳膜的手拖入了地下未知的深處……
意識消失。
…
又一次醒來。
他正躺在手術台上。
一個穿著純黑色的衣服的醫生,正背對著他,用注射器從一個滿是蠕動的蟲子身體裡抽取汁液……
死士想要動。
但身體根本不受控製……
很快,醫生來到了他的麵前。
用沾了些碘伏的棉簽給他塗了塗手背,準備將針頭紮進他的血管中。
死士瞪大雙眼,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不!
他才不要那些恐怖的東西注入他的血管裡!
那些粘稠的液體注入進來,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死士瞪眼!
不要!
他內心大吼著,但根本發不出聲。
而醫生就這樣緩緩將針管紮進了血管中……
死士此刻感覺自己幾乎快要崩潰!
拔出去!
拔出去啊!
不要將這種東西注射進入我的身體裡!
醫生的大拇指,摁在了注射器的後頭。
就在他將注射器的東西推入死士的身體時,房間的燈泡突兀閃爍了一下。
醫生停手,抬頭一看。
滋滋……
燈泡再次閃爍。
愈發急促。
直到某一刻,燈泡忽然啪的一聲,徹底不亮了。
便是此時,死士感覺到了自己手背上的針管被拔了出去。
下一刻,他聽到了醫生一聲悶哼。
燈光再度亮起的時候,黑色衣服的醫生已經倒在了地麵上不斷抽搐。
那根針管插在了醫生的脖子上。
裡麵的黑色液體已經被完全注入了醫生的身體。
沒過多久,醫生的體表開始潰爛,融化……
而死士躺著的病床,也被一雙手推向了門外。
死士眼光低垂。
雖然剛才在棺材裡,他沒有見到這雙手,但此刻隻是一眼,他便確認——這雙推床的手,正是方才在棺材裡救他的那雙手!
這雙手的主人……是誰?
出門。
前方無窮光明將他連同鐵床一同吞沒。
…
穀懸鎮,教堂。
帕提亞斯來到了窗邊,手捏著欄杆,臉色難看。
他的額頭上有汗珠。
密集。
就在剛才,他進入了死士的精神世界,為他締造了兩場夢境。
要激發死士內心深處的恐懼,從而擊潰他的意誌。
可趙一也在死士的精神世界裡留下了手段。
而且這種手段……要比他高明太多!
除了最基本的防護之外,這種手段甚至會根據外來的進攻而……進化!
第一場夢境,那種手段隻能堪堪防護住死士的精神。
可到了第二場夢境……竟已經開始主動反擊!
它進化的太快了!
快到隻是經曆了一場夢境,就可以在第二場夢境中讓夢境編織者吃虧!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帕提亞斯的理解!
無論是怎樣強大的人,留在對方身上的禁製或是小手段,都是‘死物’。
死物,是不會思考的。
沒有思考,就不會進步。
但趙一留在這個死士精神世界裡的手段……卻是活的!
這……怎麼可能?
帕提亞斯另一隻垂下的手,在輕輕顫抖。
這個時候,它總算願意收起自己的驕傲,開始認真審視起了x0。
一個實力連半步大凶都沒有家夥,為什麼會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量和玄之又玄的精神操縱手段?
又或者說……這不是x0做的,他的背後另有其人?
帕提亞斯心煩意亂。
他可以輕鬆地殺死這名死士。
也可以輕鬆摧毀他的精神世界。
可他無法控製對方的精神。
該死的x0!
要怎麼才能夠破解這個家夥留在死士身上的精神禁製呢?
…
天色不知不覺地黑了下來。
教堂燭光昏暗。
傳教士認真複習著它們要宣傳誦念的經文,而帕提亞斯則站在大門口處,低頭看著自己無法被月光幸臨的影子。
細碎的腳步聲從門外的鵝卵石路傳來。
帕提亞斯抬頭。
入目處,是麵色難看的格妮絲。
看樣子,似乎格妮絲也遇見了困難。
“格妮絲,調查結果如何?”
格妮絲緩緩道:
“沒有發現歐陽瘋的身體。”
“不過……”
她說著,有些遲疑。
帕提亞斯皺眉道:
“這裡沒有彆人,有話就說。”
“沒必要遮遮掩掩。”
格妮絲語氣帶著些疑惑:
“我發現了艾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