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話音落下，車厘子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的眸中出現了不少好奇。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家夥……”
“這些年來我這裡的罪犯數不勝數，多到我很難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音容相貌，也不再對他們抱有熱情……”
“近五年來，你是唯一一個一見麵就可以讓我對你產生興趣的人。”
“不過可惜……就算如此，我也絕對不會對你有任何特殊優待。”
“你會跟其他的人一樣，要麼死在這裡，要麼瘋癲著出去。”
趙一瞟了一眼他胸口口袋，那裡露出了照片一角，但看不清裡麵究竟是什麼，於是趙一又將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片刻後，他扭動著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對著麵前拿著電擊器開關，麵帶獰笑的車厘子認真說道：
“你病得很重。”
車厘子瞧著趙一那副認真診斷的模樣，忍不住大笑：
“沒看出來，你這家夥居然還喜歡玩角色扮演！”
“可我才是醫生啊魂淡！”
“不過……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有趣的家夥，我願意多給你一些時間和耐心。”
“那麼趙醫生，既然你說我病得很重，那不妨說說……你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
趙一眼神平靜地看著車厘子，眨眼道：
“可以給我一根煙嗎？”
車厘子眯著眼，眼裡已經帶著危險的光芒：
“沒有‘病人’可以在我的家裡抽煙。”
趙一不置可否地笑道：
“改變有時候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更何況……如果我不從這裡活著出去，那誰又知道我在你這裡抽過煙呢？”
二人對峙了許久，車厘子非常嫌棄地給趙一拿了一根煙，趙一聞了一下，用打火機點燃。
火星和煙霧，讓冰冷的刑房裡多了些人情味。
“好了，我跟你聊聊你的病吧……”
趙一盯著散落的煙灰，開口道：
“你的病是心病。”
“病因來自於……你的工作和家庭。”
車厘子嗤笑一聲：
“本以為你是個有趣的人，現在看來，我看走眼了……”
“你也不過隻是個江湖騙子。”
“真是老套的騙術。”
“誰的煩惱不是來自於工作和家庭呢？”
趙一表情享受地吸了一口煙，微微一笑：
“車先生……容我稱呼你為先生。”
“表麵上z市的老爺們是請你來為這些病人‘治病’，其實……真正目的是為了囚禁你吧？”
車厘子表情微僵。
趙一繼續道：
“雖然你已經儘可能表現的非常可怕變態，但那隻不過你病後的綜合征，你並非一個天生的變態，對於‘治病’這件事沒有太多的熱情，甚至感到由衷的厭惡……”
“換句話說，你不喜歡你的工作。”
車厘子臉上的嘲笑和輕視消失了。
趙一並沒有停下，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你很愛你的妻子和女兒，可你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她們了，我大膽猜測一下——為了更好地控製你，z市的老爺們囚禁了你的妻子和女兒……對嗎？”
他話音落下，車厘子鬢間漸漸滲出了冷汗。
“你……”
趙一笑道：
“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車厘子眼神空洞，捏住趙一頭頂佩戴電擊儀器遙控器的手在輕微顫抖著……
趙一盯著自己指間香煙背後的星火，娓娓道：
“昏迷前，我進入了你的辦公室。”
“那裡到處都是灰塵和塑料雜物垃圾，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愛打掃的人。”
“但即便如此，在你辦公桌上的那張全家福合照，仍然被你擦得鋥光瓦亮，單從這一點上，就足以看出你是一個很在乎自己家庭的男人。”
“照片上，你的太太很年輕……但因為角度的緣故，我沒能夠看清你的臉，所以我不確定那個時候，你也很年輕。”
“不過在剛才，你的談話已經暴露了你來這裡許多年了，想必這些年你沒能夠回家，沒能夠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麵，頂多在電話裡跟她們視頻過。”
“而且你的左手無名指上，有明顯的戒指痕跡。”
“你如此不修邊幅，不打整自己，戴戒指對你來說，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戒指對你意義非凡。”
“它甚至重要到讓你在‘治療’罪犯的時候，都會細心將其脫下，以免犯人身上鮮血汙垢弄臟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