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聞聲,朝著傷者的腿部望去,就見著大腿上有一道長長的血口子,上麵化膿,感染嚴重,少年小兵麵色潮紅,似有高燒的跡象。
她走上前,伸出手,附在他的額頭。
“大夫,他發高燒了。”唐晚開口道。
大人自然知曉,“這位大人,小的會處理。”
因傷口感染,導致的高熱能不能退去,得看他們的命。傷口感染,且伴隨著高熱的傷員,十有八九都挨不過去,能挨過去就能活下來,挨不過去隻能認命。
這就是現狀!
在這個沒有青黴素,沒有抗生素的時代,感染死亡是常態。縱觀曆史,很多時候士兵的死亡就源於此。
“你這個腐肉,必須劀gua)掉。”。
否則,不是腿保不保得住的問題,而是人是否能保得住。
《周官新義》中有寫到關於處理瘍即:感染)的記載:“至於瘍醫,但言凡有瘍者,受其藥焉,則腫瘍、潰瘍、金瘍、折瘍同科而已。……祝之不勝,然後舉藥;藥之不勝,然後劀;劀之不勝,然後殺。”
這裡的劀,在《說文解字》是這麼說的。
“劀,刮去惡創肉也。從刀。”
意思就是說,用刀子將腐肉,潰爛的地方,全部刮掉。這裡的劀,同“刮”之意。
“一定要劀嗎?”少年小兵麵露驚懼之色。
“不想死,就得劀。”大夫對著身側的學徒吩咐道:“給他嘴裡塞上布條。”
唐晚見大夫在操作,卻不見他用麻沸散,不禁問道:“軍中沒有麻沸散嗎?”
麻沸散是神醫華佗研究出的麻醉配方,在《後漢書·華佗傳》載:“若疾發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因刳(ku,剖開)破腹背,抽割積聚腫塊)。”
其實,華佗所用的麻沸散的配方早已失傳,後代所用的麻沸散都是經過後人研究出來的新的配方,亦是具有一定的麻醉效果,但似乎沒有古文記載中那般厲害。
雖然天啟國的麻沸散無法與現代的麻醉藥相比,但也能讓傷者減輕一些痛。
“有。”大夫一邊回話,一邊做準備工作。
徐校尉見她有疑慮,解釋道:“麻沸散稀少。”
那意思就是說,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隻有軍中高級將領才有資格用。其餘普通的士兵,他們隻能靠自己忍著,有些人能熬住,有人承受不住會痛暈,甚至直接痛死,真的活活痛死。
試想一下,沒有麻沸散,沒有麻藥,從身體上刮肉,那種痛不是常人能承受。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關公那樣,麵對刮骨,絲毫不變色。
因為每一個人對痛的承受力,能耐力是不同的,有些人天生對痛感不敏銳,有些人則是異常敏銳。
古時候戰場上死亡率高,並不是每個人被直接殺死,更多是因為在戰場上受傷,救治不了,或者自己熬不住去而死亡。
在幾人說話間,突然另一側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聲。
唐晚轉過頭,就見著一名大夫用燒紅的鐵器摁壓在傷員的傷口處,痛苦的叫聲中伴隨著鐵器與肉相撞時發出滋滋的聲音。
其他人早已習以為常,但唐晚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