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縣令愣了一下:“你、你是程昭?”
他兒子在南府書院念書,他去過南府書院幾次,聽人提起過程昭這個名字,說是定能中秀才。
明年就要院試了,程昭怎會下地記錄這些東西?
袁師爺壓低嗓音:“我聽人說,程昭因作弊被南府書院開除了,事情鬨得還挺大……”
趙裡正站在堂下,也不知道上頭幾個人在嘀嘀咕咕些啥子,他開口介紹道:“他就是程昭,二狗子的表哥,二狗子他娘就是程昭的親姑姑,這段時間程昭在我們大河村住著呢。”
話裡話外沒提一句程家村,反正程昭住在他們那兒,暫時就能代表一下大河村。
沈縣令想起來,上回在鎮上遇見二狗娘,這個程昭就跟在二狗娘身邊,難怪看著有些眼熟。
這後生字寫得好看,俗話說,透過字能看到一個人的風骨和氣節,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的人,斷不可能作弊。
倒是他那個兒子,一手字狗爬一樣,要是能跟程昭多學一下就好了。
但,作弊之事具體是什麼情況,還是需要派人去打聽一二。
沈縣令將案上的一疊紙規製整齊:“若此法真能滅蝗,本官記你大功一件。”
程昭抬起頭道:“此法是程昭二姑想出來的,若縣令大人要記功,這功勞應屬於我二姑,屬於大河村的趙裡正,也屬於大河村的每一位參與了滅蝗的村民,沒有他們,就沒有程昭記錄下的這些數據……”
趙裡正萬般不敢置信。
他啥都沒做,咋就能得功勞了?
還有村裡那群大老爺們和婦人,他們滅蝗,隻是為了保護自家的稻子,哪有臉來領功勞啊。
沈縣令揮揮手:“功勞之事日後再論,現在需要把這法子推廣出去,袁師爺,你趕緊吩咐下去,讓所有村的裡正來一趟縣衙。”
他頓了頓,繼續道,“趙裡正,程後生,你們兩人先不急著走,滅蝗事宜具體如何操作,還需你們口述告知其他村的裡正。”
“是,縣令大人!”
趙裡正和程昭留了下來。
平安鎮所有村的裡正都被傳喚到了縣衙。
滅蝗之事,像風一樣傳開,傳到了大河村每一個角落。
“聽說了嗎,縣令大人征用了咱們滅蝗的法子,啥桂花村啊程家村啊李家溝,都學我們呢。”
“要我說,這事兒得感謝大山娘,若不是她發現了馬纓丹,咱們現在就跟去年一樣,一個個坐在地裡哭呢。”
“也得感謝程家那小子,他一個讀書人,親自下地跟我們一起滅蝗,也不容易。”
“我就覺得奇怪了,程童生他咋不回程家村去?”
“他能念書都是靠大山娘,這麼多年就沒和這個二姑親近過,這會子住過來,怕是為了明年出去趕考的盤纏。”
“是要去湖州趕考吧,這一去都得走半個多月,路上怕是要花不少。”
“也不知道他在大河村留多久,我想把我家小子送過去認幾個字,交的束脩費也能給程童生當盤纏。”
一群婦人隨意聊天,從滅蝗議論到念書,走到了程彎彎家院子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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