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微風不冷，陽光不燥。
一百三十六名女學生站在廣場上，最大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十歲，一排一排站著，甚是養眼。
程彎彎站在高台上，她的目光如高山一樣高遠，也如泉水一樣溫和。
“大家好，我是大宇女子學堂的第一任山長，以後，大家可以稱呼我為程山長，我在學堂的身份是山長，並非穗夫人，這一點請大家牢牢記在心上。”
山長和學生，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
穗夫人和平民，那就是尊卑有彆。
她不希望將階級的區分帶到學堂裡來。
“首先，我代表女子學堂的全體先生歡迎各位的到來。”
“其次，我想問問大家，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裡讀書？”
她將問題拋下去，微笑著等待眾人回答。
阮明珠和她相熟，第一個舉手道：“我娘說我性子太粗野了，希望來學堂跟著夫子多學學修身養性之道。”
有她帶頭，其他人也紛紛發言。
大公主開口道：“宮中教學拘泥於各種禮數，母後希望我們能在這裡學習不一樣的東西。”
周家嫡女道：“褚娘子的後人來學堂任教，教的是失傳百年的針法，我娘希望我能拜褚先生為師。”
李掌櫃之女道：“我隻會算賬不會認字，我爹送我來多認點字。”
當底下的發言結束之後，程彎彎這才繼續道：“你們每個人來這裡的目的都不一樣，但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你們都希望能有所得，有所學，這就是皇後娘娘創辦女子學堂的意義。”
“古往今來，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都隻重視男子啟蒙讀書，我們女子很少有讀書的機會，哪怕是世家子女，讀的也隻是《女德》《夫綱》這類教條書籍，這些書包含的真正的學識又有多少呢，這算是讀書嗎？”
“在我看來，女子讀書比男子讀書更為重要，因為一個男子讀書，他首先是對自己有利，他需要走到一個足夠高的位置，才能帶動全家族。而每一個女子，終將會成為妻子和母親，是一個家庭的主心骨，當一個家裡最重要的女子有學識有眼界，那將是丈夫的福氣，是子女的福氣，也是這個大家族所有人的福氣，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如此支持皇後娘娘創辦專門的女子學堂的原因。”
“人隻有讀了書，才能看到不一樣的世界，會長見識，拓寬眼界，也會思考自身。世家之女和平民之女，日常生活完全不一樣，但有一點必須承認，她們在年少之時，一定會反複的想自己將來會嫁一個什麼樣的男人。但若是你讀了書，就不會狹隘的隻想這一件事，你會想自己能做什麼，你能為家人做什麼，你能不能養活自己，能不能靠自己在夫家立足……讀了書的女人，會傾向於靠自己，而不是靠丈夫，靠那一絲一點的恩寵，隻有自己有能力，才能遵從自己的意願去生活……”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除了年少時有些事不得已被安排，後來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我自己樂意去做的事。哪怕是我微末之時，我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更彆說我走到了如今這一步，我更不會違背自己的本心去生活。”
“我希望在場的每一個女孩，都能像我一樣，好好讀書，提升自己，遵從本心，人這一世，就該活個痛痛快快！”
“啪啪啪！”
她說完後，廣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在場的每一個人，不管是年紀小的學生，還是三四十歲的女先生，她們都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
她們從不知道，原來女子讀書的影響竟然這麼大……
“好了，接下來就讓薑夫子給大家介紹一下女子學堂的課程吧。”
程彎彎含笑走下台，走到屏風後，立即端起茶盞喝水，演講什麼的並不難，主要是費嗓子。
“女子學堂分為六類大課堂。”薑夫子站在台上介紹道，“第一是知識課堂，包括啟蒙、讀書、算術等，第二是女紅課堂，專門學習刺繡針法等相關知識，第三是雅樂學堂，學習各類絲竹管弦樂器，第四是學思課堂，學習大宇國曆史，周邊國家文化語言，主在拓寬知識麵，第五是養心課堂，學習茶藝、書法、作畫、花藝等。第六是戶外課堂，學習騎射蹴鞠等……知識課堂是每名學生必須參與，另外可再選兩門選課，選課請根據興趣慎重決定……”
所有課程介紹完畢之後，緊接著是何夫子分發校服。
統一的白粉色衣裙，簡單的裙擺，沒有大朵的刺繡點綴，隻是在領口繡了一行小字：大宇女子學堂。
當這衣服發放到女學生手中時，有人驚喜有人憂。
驚喜的自然是平民女，因為有了統一的服裝之後，至少從外表上就無法將她們和世家之女區分開了。
那些世家女很是憂愁，這衣服實在是太醜了，雖然料子不錯，但花紋刺繡極少，比她們家丫環穿的還寒酸，她們完全沒辦法接受。
可是一想到馮家小姐馮婧芙被穗夫人當場發落，她們一個個都不敢提出意見，隻得將衣服接過來，鬱悶的去更衣室換上。
所有學生換上衣服之後，視覺上就更令人舒服了。
第一天是開學儀式，加上選課分班，雖然沒有正式講課，但女子學堂這個新鮮事物，也在京城引起了極大地轟動。
“聽說穗夫人在學堂當眾教育馮太保家的千金，最後馮小姐低頭向數十名平民的女兒道歉，真是不可思議。”
“穗夫人說了，隻要入了學堂，那就人人平等，誰敢瞧不起誰，那就是跟穗夫人作對，嚴重者會被開除。”
“穗夫人還說，女子讀書比男子讀書更重要，還說咱們女子才是一個家庭的主心骨呢。”
“對對對，穗夫人這話真的挺稀奇，初聽覺得荒唐，仔細想一想，可不就這麼回事麼，女子為人妻為人母，一個家裡的孩子教成什麼樣，一般跟母親息息相關。”
“就比如說穗夫人吧，她那麼厲害那麼優秀，一個人就撐起了一個大家族，而且穗夫人的兒子們一個個都不差，大兒子被封官了，二兒子管著一大家的生意，三兒子現在是軍部把總呢，四兒子……好像馬上參加會試，估計名次不會差……”
“穗夫人的事告訴我們，女子必須有見識，才能讓一個家族出頭！”
“早知道，我也把我女兒送去女子學堂了，不知下回招生是什麼時候……”
京城人在議論女子學堂之時，程彎彎則在和陸映雪為即將到來的會試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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