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曆八十三年九月,不列顛郡,倫敦縣。
胡亥手裡拄著陌刀,宛若礁石般,靜靜坐在海邊。
粗糲的海風,夾雜著雨滴,撞擊著他滿是刀疤的臉頰。
當得知始皇帝陛下與鹹陽侯去世的消息後,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不列顛距離鹹陽萬裡之遙。
胡亥很清楚,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八十三歲,算是喜喪了吧?
就是鹹陽侯有點英年早逝,自己還沒有找他算賬呢。
父皇說過他很多次,讓他少吃東西多健身。
結果他就是不聽。
出征一次胖十斤。
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
懶成這樣,還能立下不世功勳,曆史上也是獨一份。
還有扶蘇,六十歲就退位當太上皇了?
真是沒出息。
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你。
上次我鹹陽宮造反的時候,差點被你打死。
現在你總打不過我了吧?哈哈哈!
真是愚蠢的大哥啊.....算了,大哥長命百歲......
胡亥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站起身來。
旁邊匍匐在地的兩個金發碧眼的奴仆,連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撐起雨傘。
一個卷發羅馬人打扮的男子,恭敬彎腰:
“尊貴的都尉先生,聽聞您是偉大的始皇帝陛下的兒子?”
胡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蓋烏斯閣下,大秦有句古話,叫做有屁就放。”
蓋烏斯連忙將頭低的更深:
“我的意思是,尊貴的都尉先生,您身為偉大帝王的兒子,立下赫赫戰功,身上每一道疤痕都是軍功章,可為何您還是低微的都尉呢?
而且還被發配到不列顛這荒蕪之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鎮守亞平寧的蒙恬先生,貴為鎮西大將軍,假節鉞,羅馬侯。
進軍非洲的章邯先生,也貴為鎮南大將軍,假節鉞,埃及侯。
而您呢?我尊貴的胡亥先生。”
胡亥沉吟三秒,緩緩說道:
“你的意思是?”
蓋烏斯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色彩:
“我的意思是,您值得更高的地位。
如今偉大的始皇帝陛下與偉大的鹹陽侯病逝。
而您的哥哥又軟弱無比,直接退位。
年幼的秦三世陛下,如何能執掌朝政?
聽聞大秦帝國外強中乾,最強大的軍隊都征戰四海,而中央富庶卻空虛。
若是您能率領這支強悍無比的遠征軍回國,那麼......”
胡亥笑了。
笑容牽動著臉上的刀疤,令他顯得愈發猙獰:
“那麼,我就能摧枯拉朽的打敗富庶卻空虛的中原,登上皇位,成為秦四世?”
蓋烏斯似乎聽到了胡亥怦然心動的聲音,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不不!您不是秦四世,而是繼承始皇帝陛下衣缽的秦二世陛下!
我從東方的商人那裡聽聞,曾經始皇帝陛下是想要傳位給您的。
隻不過被卑鄙的鹹陽侯篡改了遺詔,不是嗎?”
“哈哈哈!有道理!太他娘的有道理了!
等老子登上皇位,成為他娘的什麼狗屁秦二世,一定狠狠封賞你!
老子想想封賞你什麼呢?就他娘的封賞你為十殿閻羅吧!”
胡亥大笑起來。
一邊笑,一邊伸出蒲扇般滿是老繭的大手,拍打著蓋烏斯的腦袋。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直到蓋烏斯七竅流血,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
胡亥嫌棄的甩甩手上的血漬,啐了一口,罵道:
“他娘的!這幫金毛牲口就是沒見過秦風的變態。
他算計了老子一輩子,如今雖然死了,能不留後手?
老子要是回去,才真的上了當!”
就在此時,一名千夫長走來,稟報道:
“都尉大人,愛爾蘭那邊發生了大饑荒。
他們的公爵求情麵見您。”
胡亥雖然名為都尉,但手下兵馬早就已經達到了八萬人。
這名千夫長名為陳湯,手下應有精銳一千人,實際有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