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起了貪念嗎？”
達克轉頭看著隔間內的伊格納茲·庫珀，回憶起了在魔導機車之中入夢的細節。
或許對方，確實隻是“稍微”起了貪念。
但那又如何？
從他決定動手時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不能善了。
至於什麼推舉達克為神子候補之事，那更是可笑。
誰給他們的自信來蠱惑一個公爵之子去加入一個新興不到六年的教派？
真當那個公爵之子是未成年小孩嗎？
哦，好像是哦。
……
達克搖搖頭，既然這知識神教的初衷並非惡意，後來之事也僅僅是伊格納茲·庫珀的個人行為，那麼就沒必要過於深究，隻對這伊格納茲·庫珀施以應有的懲罰便可。
公爵府也要顧及自身的聲譽，凡事以理踐行。
不講道理的事情那是一般不做的。
除非不一般的時候。
至於將其推到法庭上審判？
考慮到這件事情並不適合公開透露，就這樣吧。
達克對克麗絲說道：“那麼接下來，這家夥的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克麗絲好奇道：“您不和他聊上兩句嗎？”
達克搖搖頭：“不了。”
沒什麼必要。
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已。
“對了，他的老師是怎麼選中我的？”
臨走之前，達克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道。
克麗絲慢慢說來：“似乎是在聖瑪麗安學院舉辦的複活節決鬥祭中看到了少爺的精彩發揮，由此發現了少爺的魔導精靈有著超過3.0的智能等級。這種技術對於魔導師而言，原本就是一生所求。更何況他們崇拜的還是‘知識’的化身，對於這種能夠賦予智能的手段更是極度渴望。擁有這種手段的少爺，自然是無比符合他們對神子的定義的。”
說著克麗絲又道：“而且就我看來，其它的那十二位長老，應該不可能找到比少爺更符合神子定義的人選了。如果少爺想的話，恐怕成為這知識神教的精神領袖，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這樣啊。”達克想了想，說道，“那就讓他們知道，我並無意願。希望他們能夠理解我的難處。”
克麗絲笑道：“沒問題。”
……
既然連達克本人都無意留下，亞爾薇特自然也不會留在這冷庫之中。
將剩下的一切交給克麗絲來處理，她也非常的放心。
至於什麼知識神教，之前因為他們確實有在做利民之事，無論是哪方勢力都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既然他們自己跨過了那條線，那就彆快這邊不留情麵了。
亞爾薇特雖然對於自家寶貝的平和心態非常滿意，但她可不會就此罷休。
……
沒過多久，四人便重回地麵。
達克到這時候才隨意問道：“既然大家都覺得知識神教置辦學堂的舉措是有利於民的好事，那為什麼我們自己不做？”
亞爾薇特有些驚訝的看向他，隨即忍不住抓住自家寶貝的手臂抱住，高興道：“那當然是因為聖教實際上已經承包了這方麵的部分職責。如今遍布王國的每一個教堂，都有在教人識字。而且並不收費，隻需要民眾在每周日到教堂做一些禮拜就行。”
達克好奇道：“借此收攏信徒嗎？”
亞爾薇特點頭道：“這確實是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一。畢竟現在唬弄人越來越難了，隻有真正做了時事，才能讓人相信你，信任你。”
達克說道：“但據我所知，聖教教導的，也僅僅是最普通的讀書識字吧？最多再教一些簡單的算術。那並不能稱之為學堂。”
“是這樣的。”亞爾薇特說道，“真正的教育普及需要衡量的事情很多。儘管我們都知道這是有利於民，能夠帶動整體發展的，但也知道一旦聰明的人越來越多，權利的集中便會出現問題。所以在普及教育這件事上，必須要有巨大的魄力。”
“知識神教作為個體，可以那麼做。但我們作為政體，一方麵會搶占聖教的涉及領域，另一方麵也必然會遭到那些頑固貴族的反對。”
“不過時代的發展正在高速前行，想要在這時代的大潮下乘風破浪，必須要有照見未來之能。”
“我這邊，一直是讚同開辦學堂，普及教育的。一旦開始，迪蒙家族也會鼎力支持。”
“但我希望是伊麗莎主動提起。”
說到這裡，亞爾薇特又帶上了一絲對伊麗莎的擔憂。
“真是個愛操心的人啊。”
達克表情柔和，與亞爾薇特稍微貼得緊了一些。
……
普及教育之事，是大事。
亞爾薇特早有想法。
大公主多半也有過這方麵的考量。
但想要實行下去，需要的不僅僅是巨大的魄力。
一旦成功，她在繼承權的爭奪中就會獲得致勝的一筆。
但如果失敗，她或許會將徹底從這場爭奪中退場。
時代變遷，前路迷茫，誰也無法輕易的撥開雲霧，做出抉擇。
……
這一日晚，達克繼續抽取了1.5點【傲慢】，便迎來了麵試之日。
早上八點半，達克便已經在一樓的會客室裡坐下，他的身邊坐著亞爾薇特和迪路獸，再邊上則是克萊爾。
奧莉和特裡娜，則是一左一右的站在達克的身後。
蒙蒂爾法莉城主並不在這裡。
長桌後的三人一獸，一邊喝著茶一邊閒聊。
亞爾薇特和克萊爾推掉了公務，特意前來參加這次麵試，自是為了挑選出最適合的人選。
至於迪路獸，則是魔導精靈們的代表。
同時，達克也想通過它的存在來觀察那幾位應聘者的反應。
“沒想到巴克納·塞勒斯老師竟然也會來應聘。”克萊爾翻看著資料，有些驚訝。
“意圖過於明顯了。”亞爾薇特卻是微微搖頭，並不太看好這位【沉默賢者】。
“老師的話……”克萊爾想了想，卻道：“他是單純醉心於魔導研究的真正學者，但那也是很久之前了。我並不知道他現在的狀態如何。相比之下，我更看好兩位小公主的家教——莫尼克·庫克女士。”
亞爾薇特也不禁微笑道：“確實，她不但擁有豐富的教學經驗，而且為人認真，又非常喜歡小孩，我想再沒有比她更適合的人選了。”
克萊爾滿口讚同，緊接著又抓起卡米拉的資料嘲諷道：“與之相反，我完全不知道卡米拉到底來做什麼，真不怕讓自己的丈夫徹底綁死在我們這條船上嗎？”
“或許我們可以換另一個角度進行理解。”亞爾薇特說道，“她就是為了對外展現出這一態度才來應聘。”
達克看著兩位大人侃侃而談，不由好奇道：“這卡米拉阿姨，為什麼不能是為了歐若拉來的呢？”
“她倒是想，但身在家族，便由不得她。”克萊爾說道，“她做出這種決定，必然有了家族方麵的考量。事實上，你的生日晚宴已經讓王都的局勢有了微妙的變化。”
說到這裡，無論是克萊爾還是亞爾薇特，都不由浮現笑意。
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
隨著達克的生日宴會中的人員情報流出，尤其是格瑞特拜爾一家和芙洛蒂一家在晚宴結束之後依然參加了公爵府的私人茶會，這便使得某些一開始的猜測被“坐實”。
僅是這幾天，便有不少與格瑞特拜爾家族有合作的人，旁敲側擊的去打聽情況。
儘管格瑞特拜爾子爵有表明隻是帶著女兒去參加同學的生日宴會。
但這反而讓人往歪處想。
有人甚至直接指出，他是否有著想與公爵府聯姻的意圖！
甚至連家族內部的長輩，都把他招了過去仔細詢問。
一些遊離於政體之外的長輩，原本對這事也不太關心，但自從話題被人牽引到了“聯姻”之上後，那關心程度是瞬間暴漲！
格瑞特拜爾子爵已經逐漸感到了應接不暇……
也多虧了子爵夫人卡米拉和蒙蒂爾法莉城主之間的親緣關係並未被宣傳開，否則他遭遇的煩心事還要更多。
總之這幾日來。
格瑞特拜爾家族的上上下下，都知道女武神的那個不省心的兒子是以聖瑪麗安學院一年級第一的成績畢業，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被寵壞的無能小子了。
很多和狄安娜關係較親的，一遇到狄安娜就會拿這事兒去打趣她，然後被她惱羞成怒追著跑。
格瑞特拜爾家族之內，一時之間增添了不少愉悅的氣氛。
總之，煩惱與愁思都是子爵夫婦的，其他人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
而在芙洛蒂家族。
芙洛蒂子爵夫婦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事情才剛剛發酵開來，絕大多數的注意力都還集中在格瑞特拜爾家族之中，芙洛蒂家族並未受到太多影響。
隻是前天晚上，芙洛蒂子爵夫人罕見的收到了茶話會的主動邀請，這讓她在驚喜的同時又深表憂慮。
為了排解憂慮，夫妻倆便像是鬆鼠一樣，到處托人搜尋與魔導知識相關的書籍，然後一疊疊的往家裡堆。
他們彆的沒有，就是有錢。
甚至芙洛蒂子爵，已經開始謀劃給蘿絲尋找家教。
但合格魔導師的家教並不好請，他們又沒有這方麵的路子，便非常煩惱。
……
這些情報，事無巨細，都沒有例外的被送到了亞爾薇特的辦公室中。
亞爾薇特和克萊爾對當下局勢進行討論，都覺得這是有利於公爵府的，但並不適合主動推波，最好是靜觀其變，任其發展一段時間再說。
……
幾人聊天之時，公爵府外便陸陸續續的來了幾個人。
首先到的應聘者是聖瑪麗安學院的應屆畢業生——黛比·賈爾斯。
這位年僅十八歲的年輕魔導師非常正經的穿著魔法袍，臉上抹了淡妝，顯然對這次麵試非常重傷。
這對她來說，是一場機遇。
她想要把握住！
……
而在黛比·賈爾斯之後，【沉默賢者】巴克納·塞勒斯也從一輛馬車上緩緩下來。
八十三歲高齡的【沉默賢者】，儘管有在用魔藥調理身體，但歲月的痕跡依然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他佝僂著背脊，拄著拐杖，臉上的皺紋深邃而滄桑。
在門口等候的一名女仆便立刻上前，將他扶入了府內。
而後六十一歲的前皇家植物園園長——芭迪·普蘭特也從一輛緩緩駛來的馬車內走下。
和【沉默賢者】相差了二十餘歲的普蘭特女士還非常的硬朗，但眉宇間有一絲高位者的天然傲慢。
等到她也被請進府中之後，兩位小公主的前家教——莫尼卡·庫克才姍姍來遲。
最後才是【銀狼騎士】卡米拉。
卡米拉穿著便服，光明正大的進入公爵府，一點也沒有掩飾。
很顯然，她與家族中人在這極端事件內已經達成了某些方麵的共識。
比如說，聯姻？
放眼整個王都，至少目前看來，應該再沒有比達克·迪蒙與他們家的明珠更相配的了。
唯一的問題是達克的武力值略低，這並不符合格瑞特拜爾家族的普遍審美。
……
會客室內。
女仆總長茉莉從外走入，低聲說了幾句。
亞爾薇特便道：“人都到齊了？卡米拉呢？”
茉莉女士點頭道：“都到了，卡米拉夫人也到了。”
亞爾薇特點了點頭，轉身對主座上的達克問道：“從誰先開始？”
達克用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兩下，說道：“先來後到。”
茉莉立刻說道：“那就是黛比·賈爾斯小姐，接下來則是巴克納·塞勒斯賢者。”
達克抬頭道：“那就讓那位學姐先來。”
茉莉：“是的，少爺。”
話音落下之後，茉莉便退出了會客室。
而會客室內的幾位便整了整神色，等待麵試者。
大概三分鐘後，黛比·賈爾斯便在茉莉的引導下進入了室內。
會客室的中間擺放著一張椅子。
茉莉微笑道：“請坐。”
黛比·賈爾斯便有些拘謹的坐了下來，然後麵向了一共四位評審。
“咦？”
她的目光忍不住的瞧向了四個評審之中唯一的非人類。
但腦中的印象立刻讓她回憶起了那隻白貓是曾在決鬥比賽中出場過的，達克·迪蒙的魔導精靈！
“怎麼會讓一隻魔導精靈來當評審？”
黛比·賈爾斯不禁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