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晚上。
達克再次從歐若拉的口中獲取了維多利亞和菲尼克斯的情報之後，便進行了本月第二次的【極樂】抽取。
如此一來，4點【極樂】到手，4點【貪婪】也已經備好。
他在當晚做好了準備工作，便準備在星期三的下午開始新的煉成實驗。
而在那之前，二年級的小魔導師們將會迎來他們的第一個魔導語言教授！
魔導語言對於魔導師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隨著小魔導師們更加深入的學習，魔導語言將會應用到方方麵麵。
無論魔咒卡的煉製還是魔導精靈的定向煉成，都需要用到魔導語言。
而從頭到尾學習一門新語言的難度，自是不必多說。
而且魔導語言是一門可以不斷開拓，且沒有“終點”的語言。
大多數的魔導師即便在畢業之後，也會繼續鑽研，窮儘一生。
因此基礎上的奠定，便顯得尤為重要。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名好的魔導語言教授對於剛剛接觸魔導語言的學生而言就非常關鍵了。
達克·迪蒙在這方麵並無不同。
他雖然有自學魔導語言，但自學奠定的基礎終究比不上教授們的係統性教學。
魔導語言有著太多需要親傳親授的東西，需要教授們來仔細傳授。
“正常情況下，應該會由去年的六年級教授來教導我們。”
“能夠教導魔導語言的教授，想來會是一名知識淵博的魔導師。”
“我還聽說那位教授很可能會接任愚者院的院長……”
早上七點半，魔導語言課的教室裡便已經聚滿了人。
小魔導師們顯然是不想給剛來的教授留下壞印象，一個個都打理得乾乾淨淨，精神麵貌極好。
達克在老位置坐下，便取出二年級的課本——《魔導語言入門篇：神秘的字符》。
他自學用的教材也是從圖書館借來的二年級課本，但去年這玩意兒的名字還叫做《魔導語言入門篇：魔力的重量》。
“魔力的重量，神秘的字符，不同的描述，同樣的概念，就是不知道細節之上有無變化？”
達克便純當複習，仔細翻看。
隨著四個分院的學生全部到場，教室裡對新教授的猜測便越來越多。
但和一年級的時候不太相似，成為二年級之後的小魔導師們仿佛突然長大了不少。
他們不再糾結於教授是否嚴厲，會不會亂扣分，而是更注重教授的能力和講課水平。
當整體環境都在持續上行的時候，很少有人會獨自逆流。
八點整。
上課鈴聲準時響起。
學生們下意識看向講台，然後慢慢安靜下來。
但因為教授還未出現，仍然有人在竊竊私語。
坐在前排的艾瑪不由擰起了眉頭，她並不喜歡不守時的人。
像她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學生們對這位新教授的觀感頓時壞了起來。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越來越多的人頻繁注視著門口，但新教授依然沒來。
學生們，尤其是騎士院的大嗓門兒，議論的聲音便逐漸加大。
達克稍微皺眉，聖瑪麗安學院的教授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來曆和身份，但絕大部分都是比較靠譜的。
會在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就遲到的教授……應該沒有吧？……
也不定。
想到這裡，達克呼出一口氣，眉頭舒了開來。
“達克達克，教授為什麼還沒來？”
狄安娜把腦袋往後靠在後排的桌子上，扭頭問道。
“可能是遇到了什麼突發事件吧？”
達克不太確定的回答道。
而蘿絲也擔憂道：“這一次的教授，真的靠譜嗎？”
……
上課五分鐘後。
教授依然沒有出現。
大嗓門的羅伯特忍不住起身道：“怎麼回事？連上課都會遲到的教授，真的能教好人嗎？”
維特·高德連忙將他拉下來，小聲道：“彆，說不定新教師隻是有事？”
“能有什麼事？”羅伯特不滿的說道，“我們的城堡這麼安全，隻要不酗酒，也不可能食物中毒，就算真的生病了也能用分院卡發來通知吧？多半是一個懶漢，睡過頭了。等等，這次的教授該不會又是剛招進來的吧？”
三個月未見，羅伯特的脾氣似乎未減反增。
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那些脾氣暴躁的老兵相處久了，總會沾染些不好的東西。
反而維特·高德變得穩重了很多。
想來與鮮血姬相認之後，確實讓他有了好的變化。
他拉住羅伯特的手，說道：“如果是新招來的教授，阿爾忒校長一定會在入學宴上提起的。多半是其它科目掉過來的教授。去年的六年級魔導語言教授，我見過一麵，是個沉默寡言，但很注重規矩的人。如果我們的新教授是他的話，肯定不會故意遲到。”
“誒，什麼話都讓你說完了。”
羅伯特坐了下來，但嘴上依然嘟囔個不停。
隨著時間繼續流逝，騎士院的學生們逐漸不耐，貴族院的學生們也沒好到哪裡去。
教室裡的吵鬨聲越來越響，多了不少對新教授的責難聲音。
當整整一刻鐘過去的時候，坐在第一排的艾瑪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
她身邊的蘇珊和露西連忙問道：“艾瑪，彆衝動！”
艾瑪一愣：“我衝動什麼？”
露西靦腆道：“你不是要……”
艾瑪好笑道：“我能做什麼？就是去找希爾芙教授問問，說不定新教授是真遇到了麻煩，我們也好幫幫他不是？”
說著她便真的從座位上走了出來。
論行動力，她確實是一等一的。
一些同樣想到去找希爾芙教授詢問的學生在慢了一拍之後便乾脆坐回，選擇等待艾瑪的詢問結果。
但當艾瑪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腳步一頓，往後倒退了一步。
緊接著一名穿著漆黑魔法袍的中年教授便是從門口走上。
教室裡的吵雜聲，一瞬間降低下來。
所有的學生都不由將視線集中在了這位新教授的臉上。
穿著寬鬆魔法袍的這位新教授，有著天然卷的深褐色頭發，臉上的皮膚略微乾枯，鼻子尤其突出，如鷹鉤一般，就像童話故事裡的老巫婆。
但他是一名男性。
“回去座位。”
新教授終於開口，聲音略微尖利，不太好聽，但語氣很沉，讓人忍不住產生出不能違背的念頭。
艾瑪頓時擰緊眉頭，執拗的性格被激發了出來。
她半步不退，當場問道：“請問，您就是我們的新教授嗎？”
“回去座位。”但新教授隻是重複道。
艾瑪越發不高興了，聲音不由提高道：“如果您是我們的新教授，希望能對這一次的遲到做出解釋。”
“回去座位。”新教授在第三次重複說完之後，突然抬手一指，留著尖銳指甲的手指便從寬大的袍袖之中探出。
緊接著艾瑪便突然感覺到大腦一陣暈眩，再回神時已經坐回了座位之上。
她的雙手平放在桌麵上，意識清醒的瞬間頓時駭然!
她身邊的蘇珊和露西也都忍不住捂住了嘴，麵露驚恐。
而新教授在處理了艾瑪之後，便向後一揮袍袖，教室的門自動關上。
他本人則是邁步走向講台，將手中的書本資料整整齊齊的碼在講台上，正麵麵向教室。
教室裡，此時已是鴉雀無聲。
……
所有的人都親眼看到這新教授隻是輕輕一指，在班裡出類拔萃的艾瑪·墨提斯便完全按照出去的軌跡倒退而回，什麼連一絲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就坐回到了座位之上。
僅僅是這一手，便讓人心生驚懼。
這位上課遲到足足十五分鐘的新教授，渾身透露著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息。
教室最後麵。
羅伯特低下頭，繃不住小聲道：“維特，是他嗎？”
維特也儘量壓低聲音道：“是他，去年六年級的魔導語言教授……”
羅伯特忍不住抱怨道：“這就是你說的沉默寡言？”
維特：“他是不太說話……啊！”
維特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整個身體便不受控製的漂浮起來。
緊接著他身邊的羅伯特也是漂浮起來。
但羅伯特反應極快，立刻就抓住了桌子的邊緣，止住了向上漂浮的身形。
然而還沒等他出聲駁斥，他便突然感覺到手指在不聽指揮的張開。
整個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飄起來，和維特一起被吊在了天花板上。
前排的學生們猛然轉頭，一個個都不由瞪大眼睛，嘴巴張得能夠塞入雞蛋。
講台上的新教授隻簡短的說道：“我的課上，不允許聊天。”
然後維特和羅伯特的嘴巴就緊緊閉上，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這雞也殺了，猴也儆了。
小魔導師們，便都噤若寒蟬。
教室裡便再也聽不到新教授以外的聲音。
……
而後，這位新教授便轉過身，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霍爾德爾·博德】
“記住這個名字。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魔導語言教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會一直教到你們六年級畢業。”
霍爾德爾·博德用低沉的音調緩緩說道。
二年級的學生們在將這個名字深深記住的同時，內心之中都被陰雲籠罩。
他們在上課之前猜了這麼久，卻誰也沒有想到等待他們的會是如此陰沉的教授。
一想到要和這麼一位教授相處整整五年，他們便都忍不住扣緊了腳趾。
在這樣的氛圍之中，倔強的艾瑪不死心的舉起了手。
霍爾德爾·博德猛地垂眉，看向她的目光又多了一份陰森。
但在露出難看表情的同時，博德教授卻依然點向艾瑪，說道：“發言。”
艾瑪支著桌麵站起來，目光尖銳，語氣憤怒道：“霍爾德爾·博德教授，你是不是早就來了？”
……
隨著艾瑪的反問提出，依然飄在天花板上的維特和羅伯特便都努力挪動視線，瞪向講台。
教室裡的其餘學生，也都猛然看向霍爾德爾·博德，明顯都在等待他的解釋。
霍爾德爾·博德嘴角一勾，麵上浮出一絲冷笑，陰沉道：“我當然不可能遲到。”
台下學生們的內心，頓時一片嘩然。
……
達克目光微咪，心道：“也就是說，這位新教授是故意不出現，然後躲在暗處觀察所有學生的反應？確實，沒有比這更快更容易了解每個學生性情的方法了。二年級，終於多了一名有趣的教授!”
他稍微抬頭，看到飄在自己右上方的羅伯特正一臉怒氣，而維特卻露出苦笑，便知道了這兩人的想法。
教室裡的學生們大體上也都是分成了這兩個部分。
有一部分人非常的生氣。
另一部分人雖然也同樣生氣，但會去思考霍爾德爾·博德為什麼會這麼做，從而對這位新教授的行事手法有了最初的了解。
正如霍爾德爾·博德所說。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接下來將會相處整整五年。
就算再怎麼討厭他，也必須正麵這一事實。
接下來的魔導語言課，恐怕不會輕鬆了。
……
艾瑪在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之後便坐了下來。
她雖然依舊氣氛，但了解了霍爾德爾·博德的目的之後也就逐漸沉下心來。
無論如何，這位教授都是“有東西”的。
在和他鬨翻之前，先要將他榨乾！
……
而霍爾德爾·博德在那之後便拿出了一本點名冊，說道：“現在開始點名。”
學生們頓時集中精神。
誰也不知道回應慢了會否遭到維特和羅伯特那樣的懲戒。
如果被這麼弄上一回，那就丟人丟大發了。
……
霍爾德爾·博德的點名和一般的教授點名不同。
每點到一名學生，他都會讓他站起來，然後在點名冊上寫上一行備注。
如此一來，等到四個分院的所有學生全被點完，已經是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後。
期間，維特和羅伯特雖然沒被放下，但重新獲得了開口權。
而博德教授在點名結束之後，便什麼過度的話也沒有，就直接開課。
與他看起來格外陰沉的外表不同，他在上課時雖然沒有任何多餘的話，但點人回答問題的頻率卻極高。
一旦發現有人牛頭不對馬嘴，或者開小差走神，會直接將他們像維特和羅伯特一樣吊起來。
博德教授允許他們將課本拿在手上繼續聽課，但在天花板上聽課和座位之上聽課，當然是不同的。
後來被吊到空中的幾個學生都是麵紅耳赤，羞赧不已。
幸免於難的學生們便都噤若寒蟬，聽起課來前所未有的認真。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和維特、羅伯特一樣有著豐富的被處罰經驗。
不過對於本就認真勤奮的學生而言，博德教授的嚴厲並不造成威脅。
真正讓他們困擾的是，博德教授似乎打心裡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在看過一遍新知識之後就立刻理解並掌握。
如果掌握不了，就是愚笨。
而對於愚笨之人，他的態度會更加惡劣。
那是真的毫不掩飾！
……
相反，對於認真、勤勉、好學又聰慧的學生，他的態度轉變會非常之快。
比如說一開始就多次頂撞過他的艾瑪·墨提斯，便完全沒有受到過懲罰。
而且在聽她回答問題時，博德教授明顯會更加耐心。
儘管有些人在察覺到之後在心裡大喊不公平。
但這種不公平，又何嘗不是公平？
認真的、努力的、聰明的人會獲得更好的待遇，這本身就是公平。
霍爾德爾·博德教授，完全貫徹了這一原則。
所以當他屢次抽點達克起來回答問題之後，發現達克早就掌握了魔導語言的入門知識之後，在講解內容之時便突然變得更加深入，會多說一些課本上根本沒有的東西。
達克在課到中途便敏銳的發現了這一變化，內心之中對於這位陰沉教授的好感，頓時翻倍劇增！
當其餘所有人都還保留著對霍爾德爾·博德教授的厭惡之時，達克卻發現自己有些喜歡這位教授了。
他認真的聽課做筆記，求知欲都不由增長。
通常來講，人的觀點會隨著立場的不同而變化。
達克從不否認自己的雙標，並清晰的把握著自己的心理。
儘管對霍爾德爾·博德教授的了解還不夠深刻，但他知道接下來的五年，這一屆學生的魔導語言成績不會差。
……
“叮鈴鈴！”
當下課鈴聲響起。
霍爾德爾·博德教授便立刻中斷了自己的講課，在留下了比正常多兩倍的作業之後，乾淨利落的離開，沒有帶走一句讚美。
而一直到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之後，硬鱉了一整節課的二年級學生們才瞬間爆發出來。
各種各樣發泄似的喊叫聲讓整個教室變得像是群魔亂舞。
終於被從天花板上放下的羅伯特大聲嚷嚷著要向希爾芙教授投訴。
同樣被吊上過天花板的一名騎士院學生立刻與他達成共識，竟然張羅起來要“聯名投訴”，還像模像樣的開始征集簽名。
達克剛剛還在回味課堂之上學到的新知識，轉眼便發現那份投訴簽名表竟然已經傳遞到了他的麵前。
他張了張嘴，把簽名表還給了張羅此事的羅伯特，提問道：“你是準備告訴希爾芙教授，你因為上課開小差而被博德教授懲罰，所以想要通過投訴來將他換掉嗎？”
這個世界，可沒有家長委員會。
羅伯特仔細聽完之後，便麵色一滯，變成了焉了吧唧的紫茄子。
但整個教室裡最萎靡的，還要數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愚者院學生。
因此霍爾德爾·博德教授在下課之前提了一句——他確實接任了愚者院的院長一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