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刻將注意力投入到希爾芙教授的身上。
希爾芙教授說道：“我之前說過，辛西婭與小精靈之間聯係緊密，必要之時甚至可以與小精靈同步，如同降臨在小精靈的身上。所以，她若真想傳話，完全可以不借助他人之口，直接通過小精靈與我保持一定程度的聯係。但事實上，除了克麗絲前往眾神之山前的那一次，她從來沒有那麼做過。”
“當時我沒有在意，畢竟與小精靈同步，需要一個安靜、安全的環境，她可能沒有找到那樣的環境。”
“但現在看來……如果在那之後，從【天庭】之中出來的一直是小精靈幻化的分身，那確實無法做到。”
米蒂亞教授皺眉道：“莎拉，我們想知道的是她說了什麼？”
希爾芙教授看了她一眼，依舊緩慢的說道：“那一次，她與獅鷲精靈同步，和我說了一些話。但同步的時間其實很短，與其說是在傳遞信息，不如說是在報平安。那時候，她應該是剛從【天庭】之中出來。她看起來很興奮，就像是遇到了百年不曾見到的奇景。波洛波斯山的天庭之中，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在發生。”
“她告訴我。”
“天庭依舊存在，裡麵的天神從來不曾隕落，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活。”
……
這一句話說完，在場眾人之中，有人震驚，有人表情不變。
如果細心的話就能區分出，表情不變的人，大概率是直接便已經從希爾芙教授的口中知道這一件事。
而如米蒂亞教授這般感到分外震驚的，都顯然是第一次知曉。
“希爾芙，你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嗎？”米蒂亞教授驚駭道。
希爾芙教授緩緩說道：“意味著波洛波斯十二天神逃脫了【諸神黃昏】，意味著隻要進入【天庭】，就能接觸到活著的十二天神，意味著十二天神之中的【戰爭與智慧之神】雅典娜也還存活。”
說完，她的目光便是直直的落在了厄耳伽妮的身上。
厄耳伽妮淺淺的皺起了眉頭。
她身邊的卡澤爾教授立刻說道：“厄耳伽妮的真身，並不一定就是【戰爭與智慧之神】雅典娜。當然我們現在的判斷確實傾向於此。如果，萬一是真的話。我們其實可以借此逆推出十二天神目前的狀態。”
有些事情，在情報足夠的情況下，其實是顯而易見的。
眾人僅僅是稍微消化，便對此有了幾乎相同的判斷。
達克接口說道：“我們從地下城之中發現了厄耳伽妮的心臟，通過儀式將其身體複原，再從法則之中將其靈魂召回。但決定她思維的意識卻彌留在外。如果阿爾忒校長的傳言，以及我的理解並未出錯的話，【天庭】之中的【戰爭與智慧之神】雅典娜，應該是處於僅存意識的形態。最多，擁有一點點殘碎的軀體與靈魂的碎片。”
“我這裡，其實也有一些信息要分享。”卡莉安修女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妹妹與【附身天使】之事徐徐道來。
卡莉安修女的妹妹，莉莉安修女，曾經使用召喚天使的魔法，從【天庭】之中召喚出了【附身天使】。
然而被她召喚來的【附身天使】卻拒絕返回，甚至將其意識吞噬，並以人類之身彌留在人間。
“關於這件事，教皇冕下與迦勒·厄裡斯大主教都非常清楚，他們甚至幫助那隻【附身天使】穩定了靈魂。”卡莉安修女麵無表情的說道，“在那段時間，聖教前所未有的，擁有了一名真正的天使。我想，他們肯定從那名天使的身上，獲得了許多我們不曾知曉的信息。”
克麗絲恍然道：“明白了。這就是聖教的人之所以出現在眾神之山的原因。”
奧菲莉婭沉吟道：“天使的本質是純淨而無垢的。若是在正常狀態，它絕對不可能吞噬召喚者的意識。但既然它確實那麼做了，又拒絕返回【天庭】，隻能說明它已經被汙染。而那汙染的源頭，就在【天庭】。”
然後她向四周掃了一眼，說道：“迦勒·諾裡斯就在學院，他或許知道汙染的源頭到底是什麼？”
米蒂亞教授調侃道：“如果把他綁起來，封印魔力，讓卡澤爾去讀心，或許能問出來。”
事情的真相似乎終於露出了一角，會議室內的緊張氣氛稍稍有些鬆弛。
“總結一下吧。”卡澤爾教授說道。
……
總結，並不是難事。
綜合所有情報。
首先，【天庭】之中存在汙染源。
其次，波洛波斯山十二天神依舊存活，但很大可能是以僅存意識的形態勉強存活，而且他們的意識被汙染的概率極大。
最後，阿爾忒校長在克麗絲抵達之後，便再未從【天庭】之中出來過，唯一的幾次也都是小精靈幻化而出的分身。
……
達克仔細考量之後，便沉聲道：
“我們現在需要討論的，是阿爾忒校長驅使小精靈走出【天庭】，究竟是為了傳達什麼？”
“第一次可以說是獲取信息。”
“第二次的送禮，第三次的隨隊返回，肯定都有其原因在。”
……
在達克說完之後，眾人開始互相討論，也逐漸有了些結果。
卡莉安修女甚至從另外的角度做了猜測：
“有沒有可能，我是說有沒有可能，第三次的隨隊返回並不是為了她自己？”
“她可能意識到自己在短時間內無法離開【天庭】，所以通過第三次的隨隊返回來造成她已經從【天庭】之中出來的假象？”
“聖瑪麗安學院需要她，至少需要讓其他人以為她還在。”
……
而後瓊斯教授又提出質疑：“那她在隨隊返回的中途，為何又突然消失？”
希爾芙教授擔憂道：“問題在於，她留在學院之中的兩隻小精靈也同時消失。我無法想象是什麼情況會造成那兩隻小精靈的消失。這肯定是突發事件！”
瓊斯教授說道：“原因其實一直都有，隻是你不願去想。阿爾忒的小精靈之所以會消失的理由，在正常情況之下隻有兩種。一種是她已經不在了。另一種是她主動將小精靈召回。”
“不，還有第三種情況。”卡澤爾教授搖搖頭，說道，“假若阿爾忒校長與小精靈之間的聯係被完全切斷，小精靈也會在一段時間之後消失。但從現有的情報來看，即便她進入了【天庭】之中，與小精靈之間的聯係雖然變得微弱，但也並沒有被完全切斷。綜上所述，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她都一定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瓊斯教授與卡澤爾教授的說法都已經非常的委婉了。
更直白一點的話，就是：
1阿爾忒校長已經死了。
2阿爾忒校長遇到了必須將九隻小精靈都召回身邊的危險。
3阿爾忒校長被某種方式封印或許囚禁了。
……
這三種可能之中，反而是第二種可能，最容易讓人接受。
因為第二種可能還僅止步於遭遇危機，而並非是結論。
……
達克說道：“總之，把可能出現的狀況都列出來。既然事情已經發展至此，我們身在此處，又不可能瞬間移動到阿爾忒校長的身邊，隻能相信她一定能依靠自己來解決問題。而我們所能做到的，就是儘量解析出她想要傳達的信息。並且儘快的做好前去支援的準備。”
“達克說得對。”希爾芙教授說道，“無論辛西婭究竟遇到了什麼，我們需要做的事情都不會變。”
卡澤爾教授說道：“關鍵點還是在這三件禮物之上。”
事情又轉回到了對那三件禮物的研究上。
隻是這時候，在場眾人都已經對整件事情的脈絡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
不會再像隻失去方向的螞蟻一樣，茫然無措。
假設阿爾忒校長確實在【天庭】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那麼她送出的這三件禮物就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破解它們之中隱藏的秘密，成了當下最容易接近真相的選擇。
另外，關於前往支援……也可能說是救援的準備。
既然是連阿爾忒校長都無法解決的問題，那麼就算在場的眾人一鍋子湧上去，大概率也隻會是送人頭。
他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最好是獲取到，超越阿爾忒校長的力量！
但能夠超越一個聖人的，隻能是聖人，或者是聖人之上的存在。
幸運的是，現在的聖瑪麗安學院之中確實有這樣的存在。
隻是想要將其推上台麵，就必須要加快進度。
……
希爾芙教授最終說道：“現在還有些時間，先試試看能發現什麼吧。”
眾人立刻展現出了出色的行動力，根據三件禮物，自發形成了三個小組，直接開始了更加細致全麵的研究。
卡澤爾教授依舊是拿走了那件衣服。
那塊石頭則是被米蒂亞教授拿走。
而後希爾芙教授，從莉莉教授的手中奪走了劍鞘。
其餘人則是分開圍繞他們。
達克對那把劍鞘最感興趣，便準備先從劍鞘上下手。
哪知希爾芙教授直接將劍鞘推到他的麵前，說道：“你看看。”
達克雖然覺得自己不配，但還是仔細研究起來。
他的雙眼閉合，數秒之後重新睜開，已是金光閃耀。
同樣是【真理之眼】，他能看到的東西，與卡澤爾教授並不相同。
但一如所料，這把劍鞘在【真理之眼】中呈現出的價值並不高。
但【真理之眼】也不是萬能的。
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能夠躲開【真理之眼】窺探的事物也並非不存在。
他繼續以【真理之眼】的視野對劍鞘進行觀察。
劍鞘本身的外觀沒有太多特色，硬要說的話，會比普通的細劍要寬一些，長度上也略短。
湊到麵前細嗅，聞到的是一股近似於腐爛的氣味。
之後再點亮輝光，查看內部。
便會發現，理應最容易隱藏些什麼的劍鞘內側，甚至連花紋都沒有。
“會不會，是材質比較特殊？”
【真理之眼】視角下的價值與人類自身的價值觀其實是有差異的。
因此並不排除這劍鞘在【真理之眼】中的價值較低，但對人類社會來說卻是高價值之物的可能性。
而這其中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材質上的問題。
達克對金屬材料的研究並不深刻，基本是屬於拿來就用的類型。
但他的身邊有人。
卡澤爾教授抽空往他這邊看了一眼，說道：“主體材料應該是天銅。”
“天銅？”達克疑惑道。
希爾芙教授聞言之後，便解釋道：“天上之銅，這在很多書籍之中都有記載。它的延展性極佳，可塑性極強，而且對魔力的傳導性並不弱於銀。神明尚在的紀元，曾有大量天銅出土，它們被人類認為是神化的金屬，一度用於貴族物品的打造上。但實際上，這些天銅的本質和普通的銅並沒有太多檔次上的差彆，它們隻是因為經常被神明用於鑄造器具而有了天銅的稱號。”
“簡單來說，這就是神明社會的銅，而且並不稀缺。”達克表示明白。
不稀缺，也並不意味著隨處都有。
諸神黃昏之後，無數地點神秘消失。
天銅的礦產，應該是在那些神秘消失的地點之中。
就比如【天庭】之中，大概率有著數之不儘的天銅。
而由天銅打造的這柄劍鞘，說不定確實隻是【天庭】之中的普通器具。
達克細細摩挲著劍鞘的表麵，低聲道：“既然材料本身沒有秘密，那麼信息是否暗藏在這些花紋之上？”
說著他便取出紙筆，嘗試著將劍鞘上的花紋，臨摹到紙上。
因為有著轉化“魔紋”的經驗，達克對這類東西相當敏感。
但最終臨摹下來的，卻是如同窗花一般的東西。
以他當前的知識水平，實在看不出蹊蹺。
“教授。”
達克想了想，便將臨摹下來的圖案推到了希爾芙教授的麵前。
希爾芙教授早就在觀察那副圖案，此時拿到手後細細研究，很快辨識出來：“看起來像是獸人的一種圖騰。我們可以去圖書館查一下相關資料。”
達克稍微鬆了口氣：“那也總算有點頭緒了不是？”
希爾芙教授點頭道：“確實，至少有了切入點。”
“那麼我們現在去圖書館嗎？”狄安娜鑽出一個腦袋問道。
達克卻微微搖頭，說道：“去隔壁的實驗室，幫我拿一些器材過來。”
狄安娜立刻出發。
其餘教授往這邊看了一眼，都順口說道：“幫我也拿一套。”
蘿絲便也起身道：“我也去拿吧。”
很快，兩人便從隔壁的實驗室中，搬了大量器材過來。
教授們，便開始進行更深層次的實驗。
而達克則是從器材之中挑選出了一個培養皿和一個如同鑷子一般的工具。
他將劍鞘橫在培養皿的上方，再用那形似鑷子，尖端細長的工具，小心翼翼的將劍鞘花紋之中的泥土，一點點剔了出來。
事項之真實很可能並不隱藏在表麵所見的事物之中。
並不被注意的泥土，或許才是阿爾忒校長真正想要送達的東西。
——當然，這隻是一種猜想。
但既然是研究，那就要將手中之物的所有細微之處，都考慮到位。
一段時間後。
達克從劍鞘的花紋之中剔出了一些略有差異的泥土，並將它們分彆放置在三個不同的培養皿中。
第一個培養皿中是外表看似最普通的泥土。
第二個培養皿中的泥土呈現出漆黑之色。
第三個培養皿中的泥土，泛著一絲暗紅。
……
這之後，達克的研究在某種意義上開始進入正軌。
首先，他通過反複的實驗確認了泥土的材質。
然後，他根據泥土的材質設置實驗方法，將第二個培養和第三個培養皿中的泥土與其餘物質分離開來，最終取得了較為純粹的漆黑物質和暗紅物質。
待到他將那漆黑物質與暗紅物質提純出來之後，研究石頭的米蒂亞教授和研究衣服的卡澤爾教授，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幾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將視線投入到了那兩個培養皿之中。
達克輕輕的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不至於過度興奮。
他將漆黑物質放在第四個培養皿中，將暗紅物質放在第五個培養皿中。
暗紅物質的特性比漆黑物質更明顯，因此他首先測試的是暗紅物質。
實驗結果表明，這是一種經曆過不知多少光陰之後，依舊保留著一部分自身色澤的血！
考慮到它是從【天庭】之中帶出，那麼是“神血”的可能性相當之大。
但時間的流逝，很可能帶走了它的神性，使它逐漸變成了在【真理之眼】的視角中毫無價值之物。
然而以教授們掌握的現有技術，將這“死血”恢複成“活血”的可能性也並非沒有。
事實上今日的這個時間節點，非常的特殊。
達克看著五號培養皿，忽然心中一動：“難道這就是阿爾忒校長一定要在複活節之前趕回的原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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