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因？”
達克心中一怔，不由張開【真理之眼】，仔細觀察阿爾忒校長的手中之物。
他自然早已知曉【神因】的存在，但確實見到，卻還是第一次。
而且在他的認知之中，【神因】本該是人類無法看見，也無法觸及之物。
但他現在，卻分明能清晰看見。
“是阿爾忒校長讓它顯化出來的嗎？”
達克集中注意去看。
阿爾忒校長手中的【神因】，就像是一團閃爍的星光。
用更現實一點的東西進行比喻，那就是黑夜之中彙聚一團的螢火蟲。
但無論他怎麼集中注意去看，都無法透過那些光芒，看見其中的本質。
【真理之眼】也沒有提供更多的反饋。
換言之，他無法衡量所謂【神因】的價值。
但【真理之眼】並非全無作用。
當他仔細觀察的時間久了，以【真理之眼】為接收器，對於【神因】的認知便在大腦之中逐漸成型。
正常情況之下，人類無法看見和觸及【神因】，因為人類從根本上就無法形成對【神因】的認知。
而位於人類之上的部分神明，卻能清晰看見和辨識【神因】——並不是所有神明都能看見。
想要看見【神因】，首先要在腦中形成對【神因】的認知。
而有部分神明所掌握的權能，便直接覆蓋了這一層麵的信息。
而沒有這方麵信息的神明，則必須先知道它，了解它，腦中形成一個初步的概念，然後才能看見它，觸摸它。
但如果沒有形成認知，又如何知道它，了解它？
這就需要有人將【神因】顯化出來，幫助他形成認知了。
達克此時便在阿爾忒校長的引導之下，執行這個步驟。
當他的大腦之中因不斷的“觀察”而逐漸形成認知之後，便能依靠自身，以【真理之眼】直接看見【神因】。
幾乎在認知形成的那一瞬間。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邊多了許多色彩。
以其自身所見，【神因】並非是單調的黃白色發光體，而是一片絢爛之色。
它們大多彙聚成光帶，在這房間之內蜿蜒流淌。
也有部分分散至各處角落，顯得格外安靜。
“原來如此，這就是【神因】嗎？”
達克的心中瞬間恍然，腦中形成的認知越發完整。
他伸手觸摸。
那一片【神因】自然而然的向外凹陷，就像是被他的手指頂出了一般。
他實際上並未感知到任何觸碰到什麼的感覺，但似乎那種“什麼都沒有觸碰到的感覺”，就是觸摸【神因】的感覺。
達克忽然揮手一抓，果然將一團【神因】抓入掌心。
他托著那一團【神因】對照阿爾忒校長手中的【神因】，發現並無不同。
隻是他張開手，那【神因】便自然流走，而並不會像阿爾忒校長掌心中的【神因】一樣，能留在掌心。
其中原因，他大概能懂。
因為這些【神因】是屬於阿爾忒校長的，而並不是屬於他的。
……
“看來你已經形成了對【神因】認知。”阿爾忒校長以讚歎的語氣說道。
達克稍微思索，詢問道：“這些【神因】是如何得到的……決鬥？”
卻見阿爾忒校長笑著搖頭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原本在開睡衣派對。”
達克的神色微微收斂，半晌後說道：“不是決鬥？”
“不是決鬥。”希爾芙教授開口道，“我們隻是玩了一些小遊戲。”
達克忍不住問道：“怎麼做到的？”
希爾芙教授搖搖頭，表示不知。
顯然，她的心中也是非常的困惑。
赫爾墨斯為了開創魔導神道而展開的神道儀式，其中一個重要的利好就是能使決鬥者通過決鬥來吸引【神因】。
但如果不需要決鬥就能吸引【神因】，那麼神道儀式還有什麼作用？
“這就是叫我來的原因嗎？多一個人多一份思考。”達克不禁撓頭。
“差不多吧。”阿爾忒校長笑著說道。
達克仔細想了想，說道：“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我們首先需要弄清楚一點，【神因】並不是因為赫爾墨斯的神道儀式而出現，它們原本就存在於世界當中，隻是因為神道儀式而被聚攏。所有參與儀式之中的決鬥者，便都是屬於儀式的一部分。他們之間展開的決鬥，就是一個個小小的儀式。【神因】會因決鬥而聚集，在決鬥結束之後被決鬥者所吸引。但並不是說，【神因】就隻會因為決鬥而被吸引。神道儀式的存在，隻是為決鬥者提供了一個更容易得到【神因】的途經。”
“很棒的推論。”阿爾忒校長仔細聽完之後，不禁拍手讚道。
但她的臉上並無意外之色，顯然這一推論也在她的思考範圍之內。
瓊斯教授忽然說道：“這麼說來，我們這段時間確實有頻繁試驗決鬥。【神因】因決鬥被聚集，若未被決鬥者吸引，便會自然流向其它地方。但可能因為決鬥新規並未傳開，能吸引【神因】聚攏的地方並不算多，所以流失速度不如聚攏速度，使得現在的學院聚集了大量的【神因】。”
“但這也不是，不用決鬥就能吸引【神因】的理由吧？”希爾芙教授皺眉道。
“確實。”達克也讚同道，“除非，你們無意間觸發了另一個吸引【神因】的途經。這可能就要從你們玩過什麼小遊戲來進行推導了。”
“但我們沒做什麼啊。”莉莉教授嚷嚷道，“我們隻是下了幾盤魔導棋，然後玩了八卦故事接龍，再玩了扔枕頭遊戲。”
很像是莉莉會玩的遊戲呢~
達克不由繃緊了臉頰，努力不去看阿爾忒校長等人的臉色。
人生有詩意，永遠是少女。
……
片刻後，阿爾忒校長說道：“應該不是小遊戲的原因。今晚的派對遊戲有輸有贏，但隻有我吸引到了一些【神因】，莎拉她們都沒有收獲。這與小遊戲的輸贏結果不符。”
“如果排除群體原因，那就隻能是個人原因了。”達克說道。
“個人原因嗎？”阿爾忒校長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撥弄著那些【神因】，皺眉思索。
客廳裡逐漸安靜下來。
達克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些炫彩奪目的【神因】上。
如果是個人原因吸引來的【神因】，那麼他繼續思考下去就沒有太多意義了。
不過按照赫爾墨斯的說法，【神因】乃是通往神明之路的必須要素。
成為神明之後，就算自身對【神因】沒有認知，但也會自然而然的吸引【神因】。
換言之，每一個神明都持有大量的【神因】。
而說到這裡，達克忽然心中一動，脫口道：“為什麼不去問問厄耳伽妮？”
稍許沉默後，阿爾忒校長說道：“這不正好你回校了，所以叫來一起商量。”
“對呀對呀。”莉莉教授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我們隻是還沒來得及找她過來。”
“咳。”希爾芙教授說道，“莉莉，那就再麻煩你去把她接過來了。”
“沒問題！”莉莉的話音未落，便已經風風火火的飛向了門口。
然後沒過一會兒，她就將厄耳伽妮帶了過來。
“晚上好，各位。”
厄耳伽妮走進寢室，頗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她看到達克時有些意外，但顯然是高興的。
在占據了達克身邊另一側的座位之後，厄耳伽妮問道：“找我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嗎？”
“是有問題想要請教。”阿爾忒校長說道，她的目光正緊緊的盯著厄耳伽妮的身周。
其餘人同樣如此。
阿爾忒校長是今晚吸引到了【神因】之後，莫名獲得的認知。
而其餘人都是和達克一樣，在阿爾忒校長的引導之下建立的認知。
也就是說，她們都是直到現在才看得見【神因】。
厄耳伽妮身周的【神因】與這個房間原本存在的【神因】又有很大不同。
屬於她的【神因】明顯更加凝實，緊貼著她的身體向外散發著一圈彩光。
它們並不會飄散，也不會流失，是完完全全的凝固不動。
達克並不知曉【神因】對於已經成神的神明而言，存在什麼意義，但現在看來，確實是每一個神明都持有大量的【神因】。
而且【神因】對於神明本身，應該也不是能輕易割舍的東西。
達克仔細思索一直以來獲得的，關於【神因】的信息，忽然對【神因】的存在意義有了新的理解。
“原來如此！所謂的【神因】，放在玄幻小說之中，就是【氣運】啊！”
這一刻，達克突然間醍醐灌頂，終於知曉了什麼是【神因】。
當然，【神因】肯定不能和【氣運】劃等號。
但在達成一定條件之後，將【神因】比作【氣運】，就是一個非常好的比喻。
決鬥者獲得大量【神因】之後，自然而然便會遇到諸多神跡——這不就和跳崖都能獲得武林秘籍的氣運，一個模樣嗎？
而那些絕世高手，又每一個都是身懷氣運之輩，這不也和【神明】持有大量【神因】相似嗎？
……
正當達克仔細思索之時，阿爾忒校長便已經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厄耳伽妮聽完之後，卻想也不想便說道：“凡物成神，【神因】自然彙聚，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神道儀式的存在目的，則是賦予魔導師獲得【神因】的途經，再依靠大量【神因】來推動魔導師走上成神之路。由於魔導師本身沒有成神之基，所以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逆向推動。但如果不是魔導神道，而是其它途經的話，便可以走正道。”
說完她抬頭看向阿爾忒校長，緩緩說道：“而以魔法成神，是自古以來便有存在的成神正道。”
“魔法成神？”阿爾忒校長猛然皺起眉頭，仔細琢磨起來。
厄耳伽妮繼續說道：“諸神黃昏，成神之路斷絕，魔法師便也失去了成神之基。但現在諸神複蘇，成神之路便又重新開放，有資格成為魔法之神的人，自然而然便會吸引【神因】。”
“魔法之神、魔法之神……竟然還有這種說法。”阿爾忒校長反複念叨，心中想到的卻是大道之爭。
近年來，魔導師全麵壓製魔法師，使得魔法師的傳承幾乎斷絕，這雖然是時代發展的必然，但作為被壓製一方的魔法師，自然是不可能甘心的。
部分魔法師都轉修魔導，依靠著自身在魔法方麵的建樹，快速度過成長期，成為了強大的魔導師。
但也有部分魔法師堅守自我，亦或是並不具備魔導天賦，依舊執著於魔法研究。
這些魔法師若是還活著，就算有人觸及魔法之巔也有可能……
好吧，實際上阿爾忒校長本人就是一名觸及了魔法之巔的魔法師!
她並不是轉修，而是兼修，從一開始就是齊頭並進，如今既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又是一名強大的魔導師。
而在聖瑪麗安學院之中，從魔法轉修魔導的老教授，也是比比皆是。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亡靈術士，史蒂文·哈維教授。
亡靈魔法，自然也是魔法。
總之，當隱世的魔法師之中有人先行觸及到魔法之神的境界，說不定什麼時日，清算就會開始。
排斥魔導，將魔導視為邪惡，諸如此類的教派也一直存在。
……
厄耳伽妮的說法非常的有說服力。
阿爾忒校長很快認同了她的判斷，對自身吸引【神因】的原因有了了解，也對未來可能出現的敵對方有了警戒。
但她自身，當然是不可能往魔法之神的道路去走。
先不說那條道路如何艱難。
凡物成神，第一個掌握的神權就會成為核心，絕大部分神明甚至就根本掌握不了第二個權能。
她不可能放棄魔導神道。
而且魔導神道肉眼可見的比魔法神道更強，而且是一條開創性的，前人未曾走過的大道。
——對於她來說，這就足夠了。
不過這次事件以她為例子，可以得出，在短時間出現過大量決鬥的區域之中，【神因】濃度會變高，吸引【神因】的可能性也會更高。
雖說她的魔法水平確實高到了一定境界，但能吸引來這麼多的【神因】，和環境因素也有很大關係。
就是不知道因此而吸引而來的【神因】，會否將她帶偏。
說到底，由魔法成神吸引來的【神因】，和決鬥吸引來的【神因】，究竟有無不同？
這對她來說，也是需要警惕的。
她本身就是【聖人】，有成神的先天優勢。
若是不小心謹慎一些，說不定哪天一早醒來，就成了魔法之神，那可就真沒地方哭去了。
但今晚之事的發生還是有利的。
最主要是讓她莫名其妙的獲得了對【神因】的認知，從而能引導其餘人也獲得對【神因】的認知。
不過以人類之軀，僅靠肉眼也難以看見【神因】，得有類似【真理之眼】的特殊手段作為媒介。
總之能看見【神因】和不能看見【神因】，差彆巨大。
一旦能看見【神因】，就能通過對【神因】活躍性的觀察，來對決鬥過程進行調整，觀察不同風格的決鬥能吸引來的【神因】數量，從而確立更容易吸引來【神因】的決鬥風格。
這個暑假夏令營，也能將其作為一門專項科目。
……
而在成功解惑之後，阿爾忒校長便幫助厄耳伽妮形成了對【神因】的認知。
幾乎在厄耳伽妮成功建立認知，能夠看見【神因】的下一秒，她忽然瞪大眼睛，臉上浮現喜色。
坐在她身邊的達克頓時轉頭，感覺到了厄耳伽妮的身上散發出的神性。
“領悟新權柄了？”達克問道。
厄耳伽妮乖巧的點頭道：“嗯。”
【智慧之腦】。
【缸中之腦】。
【堅貞】。
【智慧序列】。
【驅蛇神】。
繼這五個權柄之後，厄耳伽妮終於領悟了第六個權柄。
這第六個權柄由認知【神因】為契機領悟，自然是與之相關的權能。
眾人的目光，下意識的聚焦過來。
厄耳伽妮倒是絲毫不避諱的說道：“是個藝術類的權柄，可以稱之為【音符】。”
說完她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啪！”
圍繞在她身邊的【神因】，突然化為一個個五顏六色的【音符】，在五線譜上跳動。
不僅如此，這些【音符】還奏響了音樂，而且並不雜亂，有種特殊的韻律。
阿爾忒校長有些驚訝道：“能將不可視之物，以【音符】的表象呈現出來的能力？”
厄耳伽妮微微點頭，說道：“這樣的話，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到【神因】了。”
她話音剛落，在場之人立刻關掉了諸如【真理之眼】一類的手段。
果然僅憑肉眼，就能看到那些跳動的音符。
阿爾忒校長深吸了口氣，感歎道：“這個權柄，來的真是時候。”
【神因】不可視，就像觀眾不可見。
而沒有觀眾的魔導決鬥，如果能將氣氛帶動起來？
但有了厄耳伽妮的這一權柄，就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