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引起楚昊注意的,並不是對方的豐凶柳腰,那不重要,畢竟楚昊又不缺這些。
而是那張如水中仙子般溫柔靜美的柔和側臉,讓他一下子認出了對方是誰。
前世楚昊考上燕京外國語大學,跟其他大學生一樣,每天重複著拮據而緊巴巴的苦讀生活。
他那時第一次走出農村老家,來到雄偉壯闊的偉大首都燕京,處於鄉下孩子對大城市的天然畏怯,心裡不可避免生出了自卑。
四年裡,他從沒有主動聯係過蘇錦芸,在學校裡碰到英語教師的蘇詩倩,也是儘可能躲著走。
那個年代農村孩子的自卑是根深蒂固的,童年跟她們插隊時候的美好回憶,隨著她們回城,似乎變成了遙遠的回憶。
因為他不再是孩子了,沒法像孩子一樣單純天真地撲到她們懷裡,笑嘻嘻無所顧忌地拉著她們陪自己胡鬨。
他長大了,深深感受到了父母的不易,家裡日子的艱難。
現實告訴他,她們跟自己不是一個層次階級的,她們曾經是飛上枝頭的鳳凰,因為插隊才陰差陽錯落了枝頭,來到農村,跟自己這隻鄉間田園小奶狗玩到了一起。
如今她們重新回到了枝頭,自己卻還是那隻小土狗。
他讀書曉得廉恥的,再要是像從前那樣主動湊上去,人家或許不覺得什麼,還把他當小時候的泥猴看待。
自己卻覺得臊得慌,有種厚顏無恥攀附的醜陋,他憑什麼啊。
就憑人家以前跟自己一塊玩過泥巴,就能夠這麼心安理得地索取麼,未免也太無恥了吧。
這種年少時的複雜自卑,和羞恥心交錯糾纏著他,以及處於國家落後前途未卜,困惑了整整一代人的80年代,那時的楚昊除了彷徨,就是彷徨。
以至於那個時代的大學生,讀著半個世紀前的魯迅《彷徨》,如獲至寶。
那裡寫著“什麼是路,就是從沒路的地方踐踏出來的,從隻有荊棘的地方開辟出來的”。
他們普遍渴望出國,渴望呼吸更新鮮的空氣,渴望能夠同落後愚昧的自己說再見。
80時代的大學生,大概是最特殊的一代人,他們懷揣著國家和百姓最殷切的期待,渴望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對於畢業包分配的機關單位,其實是次要選擇。
在過分宣傳的影響帶動下,他們認為隻有真正參與到祖國的偉大建設中,實現拳打美歐,腳踹英法,才算是這個國家的棟梁之才。
可現實是無比冰冷殘酷的,進入大學後,他們才明白原來我們國家如此落後。
我們與發達國家的差距如此之大,不少人陷入了巨大的迷茫當中,就如後世無數人熟知寫出“背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海子。
這種苦悶彷徨的日複一日,楚昊除了要忍受節衣縮食帶來的生理饑餓感,還要為自己的思想靈魂找一條光明前行的路。
這個期間,他如海綿一般瘋狂閱讀西方原著,想要在西方思想潮流裡尋求個答案,漸漸的,他發現法國思想家的論調更貼近他的需求。
圖書館裡不少法語原著,極為晦澀難懂,楚昊即便很認真地自學法語,翻譯的時候還是常常遇到瓶頸。
無奈之下,楚昊尋求了大學法語老師幫忙,80年代的大學老師普遍比較忙,課程任務重。
楚昊本身並不是法語專業的學生,一次兩次過來詢問還可以,經常過來,不免會教訓他應該專注本專業的課業,不要浪費寶貴的大學時間。
大概是覺得楚昊學法語少有的執著,楚昊至今還記得,在陽光明媚的午後辦公室裡,一個叫蕭淑曼的年輕女老師,主動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跟他說:
“同學,我是法語專業的老師,你有什麼法語方麵的問題,今後可以來問我,我叫蕭淑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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