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在門口聽了會兒，直到蘇錦芸掛斷電話，他才敲門進去。
蘇錦芸見是楚昊來了，一個月不見，這混小子不說曬得黑不溜秋。
皮膚倒是變成了淡淡的小麥色，看著健康了，更有男人味兒了。
隻是楚昊一進門，那雙眼睛就直勾勾地在她上下瞄啊瞄的，跟探照燈似的。
想起那晚自己角色扮演“蘇詩倩”讓他稀裡糊塗了一回，臉上就不由得發燙起來。
這一個月來，趁著楚昊滾去大學軍訓，蘇錦芸翻來覆去思考過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越想越亂。
後來乾脆壓著不想了，全身心投入到了忙碌而充實的工作當中。
好在他當晚醉得一塌糊塗，並不知道她其實是蘇錦芸，兩人再相見不至於太尷尬。
拿捏好了分寸，蘇錦芸看了眼楚昊，沒好氣啐道：
“你來乾嘛，大學軍訓完了？”
楚昊關上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笑嘻嘻道：
“剛結束，這不，我都快一個月沒見著您了，想您想得花兒都謝了，周日就直奔找您來了，您可真是大忙人，休息日都來廠裡，我建議您應該當選今年燕京的勞動模範代表.....”
蘇錦芸聽著這赤果果熱辣辣的大膽話兒，雖然聽多了這小子的甜言蜜語，可如今兩人之間有了那層關係，她反而覺得有些臊得慌，端起茶杯輕哼道：
“沒個正行兒的，有事兒沒，沒事兒自己先回去吧，我還有事忙.....”
蘇錦芸真是一言不合就下逐客令，楚昊心裡明白她還在糾結那晚的濃情蜜意。
笑了笑，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上麵擺著的一件背後繡有“中國”字樣的t恤。
這就是蘇錦芸在電話裡說的那件仿製t恤，他隻看了一眼就沒興趣了。
麵料一樣，但對方繡工繡出來的“中國”兩字，呆板僵硬得跟用刷子刷出來似的，跟柳月梅巧手繡出來的，毫無可比性。
蘇錦芸也看了過來，柳眉微蹙，說起了正事：
“這t恤是我叫人到百貨商店買回來的，上午友誼商店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說看到廠子裡的t恤出現在了百貨商店，問我是不是同時給了其他家，這一個月友誼商店那邊賣得非常好，供不應求，每日的交貨量提高到了三百件.....”
楚昊這才了解到，自己軍訓的這一個月，蘇錦芸采用楚昊的層層淘汰法，快速地篩選出了幾十號適合的繡工，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產量提高了一大截，依舊滿足不了友誼商店的巨大需求。
幾乎是上架就告罄，友誼商店的領導直言不諱地說，他們的這種中國風的刺繡t恤在京城老外圈子裡傳開了，很多人爭著搶著買，買回去當藝術品和文化研究。
年輕一些喜歡追潮流的，穿在身上，成天在大街上溜達，在老外圈子裡，誰如今要是沒有這種t恤，誰就是跟不上潮流。
還有不少平日裡守在友誼商店外頭的小倒爺們，倒買倒賣外彙券賺差價。
看到有利可圖，也用外彙券吃下了不少貨，再倒手賣給其他城市人傻錢多的外國佬，不同於向來廉價的本土貨，賣的一個比一個貴，號稱江南絲綢，京城錦繡。
在沒有網絡的年代，能在一個月內野蠻傳播到這種地步，已經很變態了。
以至於友誼商店高瞻遠矚的領導，生怕蘇錦芸跟其他家合作，讓他錯失了騰飛的先機，第一時間跟蘇錦芸所在的二廠簽訂了正式的獨家合作協議。
為了展現誠意，向來在國字頭陣營裡金雞獨立的友誼商店，不僅在讓利上破天荒地做出了一定讓步，而且允諾保證將全場曝光度最大的位置讓出來，專門規劃一片顯眼的專賣區出來。
按照友誼商店這段時間的的銷售預估，在保證足夠交貨量的前提下，平均每天能賣出不低於一千件的t恤。
友誼商店平均每天進店外國人就超過數千人，幾乎是各國老外及其家屬，為數不多可消費的地方，他們做過調查，大多數對這種富含中國曆史元素的獨特刺繡t恤感興趣。
隨著改革開放持續推進，越來越多的外國人湧入京城，友誼商店是必逛的地方。
出於各種考慮，蘇錦芸最終隻答應簽署為期一年的獨家合作協議，雙方賓主儘歡，二廠廠長激動得差點垂死病中驚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