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老板總吃麵,實在是吃膩了。
現在晚餐,就是熬出油來的小米粥,又大又白的饅頭,再配上酸辣三絲小鹹菜。
簡單清口,還開胃。
李東方拿起筷子,說道:“你先說說,翠花嬸是怎麼發現異常的。”
就算他不問,豆豆也會把翠花嬸說的那些話,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雞叫!
我在深陷那種可怕的幻境中,卻無法自拔時,那個把我拉出來的聲音,果然是雞叫。
就是豆豆買來的,這八隻大公雞。
李東方張嘴,接住豆豆送到嘴邊的幾根鹹菜後,抬頭看向了西牆下的那些大公雞。
覺得它們發出的格格聲,好親切啊。
尤其聽豆豆說,翠花嬸把小孫子交給水靈,囑咐她把孩子抱給老八叔,還特意找上過戰場的人,一起去村北找他的那些話後,李東方更能肯定,事情比他所想的可能還要玄乎。
“老板,今晚你在那邊,究竟遇到什麼事了嘛。”
豆豆說完後,又纏著他說說。
如果李東方不說,估計這娘們今晚就彆想睡著了。
“我和淚兒她們幾個,正在協商明天的發布會等事時。”
李東方避重就輕的說:“忽然間我就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整個人就好像,身處無邊無垠的黑暗中。拚了命的想喊叫,想掙紮,卻無法動彈分毫。”
李東方聲音低沉,如實講述起了,他在那一刻的真實感受。
豆豆是他的心肝——
不。
豆豆是他絕對信得過的人,更不是瘋子那樣的大嘴巴,李東方根本不用擔心,她會對外嚼舌頭。
“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五雙眼睛。”
“其中的一雙是你的,還有秦老板,淚兒和東洋美姬的。”
“第五雙眼睛是誰的,我肯定見過那雙眼睛,卻不是很熟悉,實在想不到那是誰的。”
“這些眼睛,就飄浮在無邊無垠的黑暗中,就那樣詭異的看著我。”
“我不想看你們的眼睛。”
“可我必須又得看,因為你們的眼睛,是在我的腦海中,就算我閉上眼,也能看到。”
“但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看著我。”
“我就是感覺自己,越來越怕。”
“更感覺自己,好像始終在黑暗中,不斷飛快的往下沉。”
“越是往下沉,周圍就越靜,就越黑,你們看著我的眼睛就越亮,越是詭異。”
“我也越來越害怕,更不能動彈。”
“我就覺得,我可能會下沉到黑暗的最深處。”
“黑暗的最深處,除了黑之外,就是毫無生氣和生機的冷。”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
李東方說到這兒後,猛地提高了聲音。
甚至有些尖銳——
啊!
聽得入迷,已經完全帶入其中的南豆,被他嚇得低低驚叫,臉色猛地蒼白,嗖的鑽進了他的懷裡。
瑟瑟發抖。
李東方哈哈大笑,抬手拍著她的優美弧度,得意的說:“我就知道,會把你嚇到。”
豆豆一呆。
抬頭問道:“老板,您在胡說。不,您是在講故事,故意嚇我?”
“廢話,我不是在講故事,還能是真遇到這種事?”
李東方抬手把她推開,端起了小碗:“再說了,就算是真的。我的豆豆怎麼可能,會像彆人那樣躲在黑暗中,看著我無助的掙紮呢?肯定會拚了命,也要跑過來救我的。”
他剛才說的那些,就是他深陷可怕黑暗幻境裡的真實感受。
但他卻不想讓豆豆知道,她曾經在他最無助時,卻躲在黑暗中看著他害怕。
他是這個女人的全部。
是她身體,和精神上的唯一支柱。
他隻要說一句“我的南豆”,她就會幸福的好幾天找不到北。
他要是對她皺一下眉頭,她就會心中揣揣,忐忑不已。
那麼又何必和她說出,某件事的真相呢?
讓這個沒有多少腦汁,就知道討好老板的半截草包,始終置身於幸福中就好。
果然。
確定李東方是和她開玩笑後,她眼底心中因“我怎麼可能會和其它女人一起,躲在暗中看著老板往下落”,而徒增的不舒服,瞬間煙消雲散。
立即故作嬌嗔的樣子,鑽到老板懷裡,張嘴在他的良心上咬了一口。
草包就是草包。
拍著她的屁股,摸著良心說幾句她最喜歡聽的,她就美的不知道姓啥,也全然忘記了今晚的事。
可她又好奇,翠花嬸在廣場上時,和李東方說了句什麼。
“秦子沁今晚會做噩夢,心神會受損。”
這就是翠花嬸,對李東方低聲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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