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點頭，吹了燈。
門外跪著的人，在燈滅之後，一顆心也被化入漫天冰雪之中。
身體和精神，終究堅持不住，閉上了眼睛，往雪地中倒去。
噗！
還沒落下，便被拉入一人懷中。
嘩啦！
周野解下和玉送來的北國大氅，包住了雪中的人。
孫尚靈驚而睜眼：“冠軍侯……”
“白日有人，有些話不便多言。”
周野搖頭，道：“救你孫家之事，我已有了主意。”
周野對劉備和曹操，還是比較放心的。
三方關係好，一是因為互相看了真的順眼；第二則是因為現在利益共同。
如果利益出現分叉點，他們依舊互相欣賞，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戰場拔刀。
如果毫無防備之心，那不是信任，那是傻。
除此之外，還有劉表、劉焉等人。
周野有行動計劃，但必須瞞住他人才行！
孫尚靈怔怔的看著周野，再次跪下行禮：“多謝冠軍侯，多謝冠軍侯！”
剛一動彈，人一晃，又倒了下去，周野連忙扶住：“用不著這樣，孫家為我分擔袁紹壓力，於情於理，我都該出手相救。”
“你進去休息，我這就出發去救你家人。”
“現在？”孫尚靈一滯。
“不錯，現在。”周野點頭，道：“已至深夜，他人毫無防備，我單騎而出，無人知曉。”
單騎而往！
孫尚靈的心一下亂了起來。
冠軍侯要以千金之軀冒險！
是因為自己懇求，還是以長跪相逼？
她的心裡，既有感動，亦有自責、愧疚，又不可能拒絕！
求人出手的是自己，現在說什麼都顯得虛偽。
一顆心，複雜無比。
小嘴張了張：“您一個人去……那若是出了事……”
“放心，出不了事。”
“你先去屋子裡歇著，外麵太冷了。”
周野將她橫抱而起，往屋裡走去，沿途囑咐。
“我有踏炎烏騅，在雪地裡速度會慢，但去徐州要不了幾日。”
“我會讓丹陽、九江、廬江一帶，各出小隊兵馬策應。”
“在我救到你家人後，即刻突圍入冠軍侯國。”
這個條件，隻能每個地方擠出一點人來，這樣才能減輕後勤壓力。
孫尚靈怔怔聽著，讓她那顆慌亂許久的心，還有被寒風摧殘的身軀，感受到了奢侈的溫度。
直到，周野把她放在床上，轉身出門。
“賈詡和戲誌才，已知我計，你不必擔心，隻需好好呆在這裡，莫要道出真相便是。”
門口再現一道高大身影，披掛持王戟，於黑夜裡說了幾句話後，便轉身上馬。
孫尚靈不知身上從哪來的力氣，跟著衝了出去。
“駕！”
周野正跨上烏騅，打算離去，美人撲了過來，扯住了他的手。
“冠軍侯……我想和您一同去。”
“我去廝殺，或要突陣，兒戲不得。”周野皺眉，話沒留情：“你若跟著，反為累贅。”
“若成為累贅，尚靈願自儘！”
“那你跟著我意義何在？”
孫尚靈捏緊了手，道：“我求您出手，您為我家人冒險，我卻躲在後頭，心中不安。”
“若……”
她再次抬頭，鼓足勇氣：“若事不濟，尚靈願為冠軍侯黃泉作伴。”
周野忽然笑了起來：“放心吧，能殺本侯的人還沒出世呢！”
“多載一人，便慢上一分，你留在這便是。”
孫尚靈拔出腰間細刀，割下長發，束好交給周野。
“尚靈便在這等您歸來。”
“若您順利歸來，尚靈殘生為牛馬以報之。”
“若您因我被害，尚靈以此刀了卻殘軀，去黃泉服侍於您！”
“好，等我回來便是！”
周野接過頭發，勒在腰間，撥馬而去。
天亮時，烏騅早離宛城百裡，如飛而去。
冠軍侯單騎走千裡，雷霆往救孫氏！
作者有話說：
很多人覺得削頭發很虛偽，這是不對的。古人的認識和觀點，跟我們差距非常之大。《孝經·開宗明義章》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削發明誌，可以看成很重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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