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啟山府上回來,張奕塵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麵,手上所有的事務全都重新交給了二月紅處理,整整三日八爺他們誰來都是不見,
三日又三日,她那扇門打開的時候已經是六日後,小塵塵身上穿著的依舊是那天的衣衫,長衫已經很皺了,上麵還有些被染汙的墨跡,
如此好的一件錦緞就這樣毀了,她也不甚在意,張奕塵用玉扇微微遮住正午刺眼的陽光,臉色是幾日不見太陽的蒼白,細看還能看見眼底淡淡的烏青…
“塵爺…”
塵爺,記得當年參加陳皮的宴席長沙的人都叫她小二爺,張奕塵嫌棄這個名字太像跑堂的,後來也就沒人觸這個黴頭,等到她在盤口和生意場上打出自己的名頭,就有了塵爺這個稱號。
院子正中站著兩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張奕塵目光淡淡的看著他們,這兩個是她的手下,平日裡會幫她一起打理紅家的盤口。
他們其中一個是當年她從東北帶回來的,青安很幸運,當時小日子人還沒來得及處理他就被自己給滅了,另一個是她在長沙城外撿到的,青吉是外地逃荒來的,一家七口人就隻剩下了他自己,她撿到他的時候,已然是一副將要餓死的麵相,
她本是不想理的,畢竟她救不了天下所有人,這樣毫無用處的救助隻會拖垮紅家!
是他扯著自己的褲腳,眼睛裡的對於自己將死的倔強不認讓她停住了腳步,後來她有問過青吉,
他說:“我全家七口人,就剩下了我自己…”
“我能活著,是因為兄長阿姊將所有的口糧都省了下來…”
“我必須得活著!”不為我自己,也要為了家人…
往後的幾年,小塵塵有意培養青吉的經商能力,她雖然從不說,但是青吉也能看出來他的小姐一直記得當年的那句話,從來不讓他做任何有可能威脅到生命的事情…
“這幾天長沙有什麼新鮮事?”
“齊八爺前日牽著那頭驢要出長沙城被張副官抓了回來…”
“張府那邊多了很多生麵孔,他們住在張府旁邊的宅子,我們的人不能靠近…”
“家裡的盤口一切正常…”
屋子裡麵淡淡的燃燒紙張的味道傳出來,張奕塵絲毫不在意,擺弄著手上的描金茶杯,“青吉,燒完去收拾一下。”
“是。”
這是九爺教她的,隻有存在自己的腦袋裡才是最安全的,這幾年但凡是緊要一點的書信件她都會燒掉,不留痕跡!
“青安,你準備一下帶些靠得住的去西藏那邊,在那兒打聽打聽多備些裝備…”
小塵塵說的裝備自然是下地用的東西,過去六年九門的幾位偶爾無聊會下地找些事做,他們不許自己跟著,那她就把自己的手下塞進去,美名其曰算是小輩對長輩儘孝了,派個人保護他們!
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的很,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新手小白能做什麼,做餌?
那怕是回來之後小祖宗要吃人嘍!
也就是這樣,青安倒是懂了不少地下的經驗…
“塵爺…”
青年人穿著一身粗布麻衣乾練利落,清俊的臉上一道長長的疤痕從眼下到下顎倒是帶了些許野性,他此刻彎著腰姿態恭敬,低垂著的眉眼微蹙,
“最近長沙不太平,您身邊不能沒有打手!”
張奕塵隨手扔給他塊糕點,眼角微挑,“這長沙城裡除非誰瘋了找我的麻煩!”
“放心去吧,注意點兒彆讓人發現了…”
青吉從屋裡出來的時候,青安正好背過身離開,青吉是一個典型的文弱書生樣子,頭發軟趴趴的搭在額前稍微遮住那雙看上去就很乖的眼睛,倒是顯得人有些神秘,
他狀若無意的看了一眼青安離開的方向,將手裡的藥瓶塞進袖子裡麵,來的時候聽手底下人說昨天青安帶人在盤口起了小衝突,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回神啦!”
小塵塵用玉扇敲敲他的手背,此刻倒是帶著些許孩子氣,“我每天要看我爹娘秀恩愛,現在還要看你們兩個你儂我儂膩膩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