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一切還和以前一樣,
張奕塵被娘親推著走近,院子裡的那棵樹依舊生機勃勃,樹下的石桌上落著被風吹下的杜鵑花瓣,
熟悉的廊下,還有熟悉的人影…
一如從前的清冷男人站在廊下,高挺的身姿被擋去大半,小塵塵能看見的就隻是他身側緊握著的雙拳,還有腳邊那頭白狼,
丫頭的手落在張奕塵的肩上,她和這個男人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一座宅子下生活這麼久,從來沒有說過話,但是她知道…
小塵塵很喜歡、也很依賴他。
“他是半年前回到這裡的,回來的時候一如從前初見的模樣,狼狽的暈倒在紅家大門前,”
“他誰也不記得,是二爺讓他住在這裡。”
說話間,高大的人影已經站到張奕塵的眼前,她的眼睛撞進那雙清冷的眼眸中,
娘親說他誰也不認識,可是這雙眼睛明明在告訴自己,他記得她…
丫頭放開了手,緩緩出聲,“你們好好說說話,我讓廚房給你做好吃的…”
終歸是不舍得,她一步三回頭得離開,心裡不停的安慰著,沒有關係,他們還有很長的日子裡可以陪著小塵塵,
張啟靈看著小塵塵仰著脖子,眼神思索片刻後緩緩蹲下,
高大的身形蹲在她的麵前,兩人視線齊平,
張奕塵的聲音很輕,帶著些許顫抖,“你…還記得我嗎?”
男人沒有說話,小塵塵甚至從眼神中看見了倔強和賭氣,
“哈…”
她笑著眉眼彎彎,就算長沙的天是陰沉的,張啟靈也覺得她的笑容像是一顆小太陽,心臟很暖,
張啟靈一條腿屈著跪在磚石上,兩隻手小心翼翼的觸碰小姑娘的腿,
他右手的兩根手指非常靈敏,以至於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骨頭的每一處變形,還有視線裡張奕塵一直半藏在袖口裡的手,
細長的手指摩挲過腕間的碎琥珀,輕輕的就像是對待易碎的水晶一般挽起她的袖口。
張奕塵的傷口會瞬間愈合,但是傷疤依舊會留在那裡,從手心到手肘都是一道疊著一道的傷疤,
甚至有些看不出原來她白皙皮膚的樣子,
再往上還有嗎,沒有看見的地方這種傷口又有多少呢,他不知道…
這些原本她不用受的…
小塵塵也不動,任由張啟靈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仍舊欣喜的看著他,直到…
直到她發現臉上從來沒有什麼表情的張啟靈眼底紅了,
沉悶的空氣裡,她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帶著委屈,
“我想起來了,想去找你…”
他從兜裡拿出那份已經毛邊的信封,那是一年前自己在去往四川路上寫下的,當時她的心裡想著,
要是,要是啞巴醒來時還記著自己呢,要是他真的回到長沙找自己呢,她總要留下些什麼…
她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或許是當時太過匆忙,又或許是格爾木那難熬的一年讓她真的忘記了,
張啟靈到最後都不曾把信封給她看,一直在後麵小心翼翼等著的白狼上前用頭輕輕蹭著,小聲嗚咽著表達著它的思念,
一隻大掌按住小東西的頭,張啟靈蹙起眉毛將那顆大腦袋推的遠些,“不能蹭。”她還有傷…
小塵塵扯著他的衣襟,小聲說道:“很快就會恢複的,隻是看著有點嚴重,其實…”
聲音越來越小,雖然張啟靈依舊是麵無表情,可是自己真的就是看見了那雙眼睛裡寫著的情緒,
是真切的關懷和難過。
見到尋人的副官時已經是傍晚,
原是二爺不想讓人擾小塵塵,但是礙於顧凜他也並沒有趕人,隻是把他們安排在廳堂,
就這樣三個人和已經不知道第多少壺的茶水枯坐了一下午。
二爺不理他們,副官不敢吱聲,但凡顧凜提到要見張奕塵,二月紅就一句話,
“再等等,一會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