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欣然接過那碗梨湯,快步上樓,推開房門。
房間裡很暗,四處拉著窗簾。
隻有床頭的小夜燈還在發著幽幽的,一小片光。
然而即便如此,戰司晏也躲那束光躲得遠遠的。
整個人毛毛蟲一般裹在被子裡,隻露出半張燒得發紅的臉。
那向來一絲不苟的發型,此時有些淩亂的頹懶美感,耷拉在額前。
從門口看去,忽然讓人認不出這是平日裡禁欲高冷的太子爺了。
蘇傾看著恍了一下神。
居然……還真有幾分可愛。
“可愛”這個詞甫一出現在腦海裡,就讓蘇傾為之一驚。
她剛剛居然用可愛這種詞來形容戰司晏?!
錯覺,一定是錯覺!
戰司晏怎麼能和可愛這種詞沾邊呢?
蘇傾將梨湯放在床頭櫃上,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可誰知,就在她將梨湯放下的時候,發現了床頭櫃上擺著的幾顆西藥,以及一杯完全涼掉了的水。
戰司晏這人有個毛病,向來隻喝固定溫度的溫水。
從這水涼的程度,以及這其中幾顆一天隻需要吃一次的藥片可以判斷,戰司晏應該是根本沒吃藥。
怪不得燒得臉都紅了。
似乎是感覺有人侵入自己的領地範圍,戰司晏象征性地抬了抬頭,眼睛都沒睜,把腦袋又往裡縮了縮,隻留下兩個字。
“不吃。”
不吃什麼,不吃藥嗎?
蘇傾不由得失笑:“戰大少爺,你都多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不肯吃藥呢?你該不會是怕苦吧?”
聽到是蘇傾的聲音,戰司晏這才勉強撐著睜開眼睛,露出大半張臉來。
此刻的他,不複以往的冷漠深沉。
那冷白的肌膚在體溫的燒灼之下,紅得比尋常人更加明顯。
男人那雙原本幽若寒潭,冷厲得眼,此刻也蒙上了一層水霧,反倒削弱了他眼中的淩厲之感。
再加上他病中原本就沒多少精力,眼神也跟著有些渙散,就這樣看過來,仿佛一隻玩累了的大狗狗,可憐巴巴的。
蘇傾強忍住自己想要擼他腦袋的衝動,一反常態,對萌寶們一般十分有耐心地蹲在床前,看著他,柔聲問。
“為什麼不吃藥?是覺得苦嗎?”
戰司晏望著她,停頓良久。
他黑而密的睫毛動了動,和這冷白泛紅的肌膚搭配,頗有種病態美人的感覺。
對於戰司晏這種性格的人來說,這種時候不回答,就相當於給了肯定答案了。
他一直盯著蘇傾看,沒什麼攻擊力的眼神簡直乖極了。
蘇傾再次把嘲笑的話咽回了肚子裡,仿佛看到放大版的大寶和小白,她耐心倍增。
“怕苦正好,我帶了媽親手做的冰糖雪梨湯,你先喝兩口,再把藥吃了,就不會覺得苦了。”
戰司晏向來對甜食沒什麼興趣,原本想拒絕。
可也不知怎麼的,蘇傾伸手一拉,他就跟著乖乖地坐了起來,眼巴巴地看著她端起瓷碗遞過來。
戰司晏原本病中呼吸就重,此刻突然坐起來,眼神比方才更加迷離,粗重的呼吸間,噴薄出的氣息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