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芝瓊一臉憔悴,愁得上火。
張芬芳比她更加上火。
現在是冬天,死丫頭身上的衣服穿得厚,還能把肚子給遮著。
等開了春,天氣回暖,換上了薄薄的單衣,那圓滾滾的孕肚可就藏不住了。
這件事兒敗露了,死丫頭嫁不了好人家,她沒法跟著死丫頭享福不說,還會顏麵掃地,被村裡七大姑八大婆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屋裡,你奶跟你爸喊你出門,你就裝身子不舒服,若是出門被你奶跟你爸瞧出了端倪,你就等著嫁一個歪瓜裂棗吧。”
看著交代完,轉身大步往外走的張芬芳,霍芝瓊哆嗦著嘴唇問:“娘,你這是要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去給你找打胎的藥。”
“這一天天的,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張芬芳一路罵罵咧咧地出門。
霍芝瓊抱著被子在床上等了大概三十分鐘後,張芬芳端著一隻豁口的木瓢瓜急吼吼地回來了。
她推門進屋,一股騷氣兒對著霍芝瓊撲麵而來。
“嘔......”
霍芝瓊頓時被刺激得泛起惡心,捂著口鼻甕聲詢問:“娘,你手裡端的是啥?”
“忍著點。”
張芬芳瞪了她一眼,將豁口的木瓢瓜遞到她手邊。
“這牛尿還熱乎著呢,趕緊喝了。”
“幾年前,你姥爺家那邊有人不想生孩子,據說就是喝熱乎的牛尿將胎兒墮下來的。”
霍芝瓊垂眸盯著木瓢瓜裡茶水一樣的液體,皺著眉頭,一臉拒絕的表情。
“娘,這太臭了,怎麼下口。”
“想要以後日子過得好,再臭也得下口,為了弄這點熱乎的牛尿,我險些被咱們生產隊的老黃牛給一腳踹飛。”
張芬芳騰出一隻手將霍芝瓊的鼻子捏住,另一隻手端著豁口木瓢喂到霍芝瓊的嘴邊。
大半瓢熱乎乎的牛尿被她硬生生灌進了霍芝瓊的嘴裡。
霍芝瓊被撐了個肚兒圓,坐在床上不斷打飽嗝,犯惡心。
“嘔......”
“死丫頭,你給我憋住,不準吐一滴出來,這樣才有效果。”
張芬芳將木瓢一丟,雙手將霍芝瓊的嘴捂住。
過了十幾分鐘,霍芝瓊不再犯惡心了,她這才鬆了手。
霍芝瓊緩過勁兒來,抬頭眼淚汪汪地將她看著。
“娘,熱乎牛尿真的能墮胎嗎?”
若是不能將孩子墮下來,她豈不是白遭這份罪了。
“能。”
張芬芳回答得斬釘截鐵。
“你現在躺床上睡一覺,說不定今兒下午就能見效了。”
霍芝瓊滿懷期待地躺下。
臘月二十八,屯裡殺豬,宰羊過年,早上天色剛剛大亮,掛在村口的老銅鐘就響起了鐺鐺鐺的聲響。
銅鐘響了一陣之後,王啟發就拿著剛從公社搞到手的大喇叭激動地吆喝。
“過年鳥,過年鳥,殺豬宰羊過年鳥,請每家每戶出一個勞動力,十分鐘之內,到村口黃泥壩集合,不按規定出人出力滴,到時候分不到過年滴肉,可彆坐在村口哭爹罵娘罵奶奶哈。”
王啟發激動得口音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