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文抬頭瞧見,正是那日代表帝國前來觀禮的那名司禮使臣。
苻文境界本就不低,能悄無聲息站在苻文麵前之人,其必然有更大的能量。
苻文仔細打量,見這司禮使臣一身黑色布衣,腰間勒一條寬寬的牛皮鞶帶,頭戴一頂六寸黑玉冠,腳下是一雙尋常布靴,麵色黝黑卻沒有留胡須,高鼻深目,眼睛細長,嘴唇闊厚,中等個頭,一副典型的大秦人相貌。
如果不是在中軍大帳而是在街市山野,誰也不會將他認做大秦司禮使臣,隻當他是一個尋常布衣糙漢而已。
天子的司禮使臣在這個當口出現在這裡,苻文知道此人來者不善,於是正襟危坐,朗聲問道,“使者去而複返,有何見教呢?”
司禮使臣謙恭拱手,說道,“特請殿下遵照陛下訓示,立即率軍撤回高句麗國。”
苻文輕聲問道,“使臣可知,漢軍與我軍正在交戰。”
司禮使臣回道,“依然知曉。”
苻文冷笑,“漢賊已然挑釁上門,若我等此時撤軍,天下人會如何評價我秦人?西域南北道諸國、高句麗、驃越,甚至那東海不開化的倭國,又該如何評價我秦國?此時退兵,於國不利,本殿下不同意!”
苻文當然不會同意。
太白山巔一彆,兩人已經三年不見,如今相逢,兩人都已成為統帥兵馬的元帥。
旗鼓相當之下,他苻文自然要和劉懿好好打一架。
嗯,就是簡簡單單打一架,最好能打個臉!
況且,此一戰,決定了秦軍未來的走向。
如果秦軍能夠將這一波漢軍打敗,那麼,整個薄州,將完全臣服在秦軍的鐵蹄之下,東北千裡牧場,將重回帝國的懷抱。
如果突然撤退,那麼,秦軍不僅要麵臨漢軍追殺帶來的巨大損失,也將失去拿下薄州的巨大機會!
於公於私,此時退兵,都是苻文所不能容忍的!
苻文抬頭與司禮使臣對視,帳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司禮使臣眯眼說道,“做人如山,望萬物,而容萬物。做人似水,能進退,而知進退。能進能退,方為俊傑,今日之戰,漢軍可謂傾巢而出,我軍看似堅挺,實際已然全線敗陣,不可再做逗留,若將軍此刻退兵,微臣在陛下麵前,或仍有開脫之詞,若殿下仍執意攻略薄州,莫說是非功過,殿下的命,恐怕都要長眠於此了。”
苻文滿臉不以為然,似乎沒有聽懂使者的意思,“漢軍來了才好,正巧讓這位淩源伯明白一個道理,世上靈丹妙藥千萬種,唯獨沒有後悔藥可吃。我會讓他用一生,後悔做下來到這裡的決定。”
“殿下,讓秦軍撤回,這可是陛下的旨意。”
看著苻文的眼神,使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殿下,您要,抗旨嘛?”